品读海龙囤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钟金万    阅读次数：18455    发布时间：2020-06-23

五

在海龙囤“严禁碑”上看见“夫龙岩囤者，乃播南形胜之地也”时，我不仅这样想：“这里是播南，哪里是播北呢？哪里又是播州的中心呢？”于是，我想起北宋大观二年（1108年）年“播州土酋杨光荣以地内附，诏见播州，领播川、琅川、带水3县；其侄杨文贵献地，则以其地建遵义军只领遵义1县”的话来。

打开遵义地图，作为“播南”形胜之地的“海龙囤”在娄山以南、桐梓以南乃至綦江以南，也就是说，在杨文、杨应龙等土官（土司）看来，播州政治文化的中心不在今遵义老城。

至于南宋淳熙三年（1176年）前，杨轸及其先辈的治所究竟在哪里，至今还是一个谜，需要进一步考证。但是，在“穆家川”（今遵义老城）以南二十里是可以肯定的。至于是今天的“马家湾”、“龙坑场”“半边街”、“南宫山”“皇坟嘴”，还是“母氏囤”，至今尚无定论。

我国古代所谓治所，一般是地方政权的驻地所在，包括省治、府治、州治、县治等。作为土司，由于它的职级较多，从三品到从九品，共有十四级，很难对应省治、府治、州治、县治等，但无论是最高级别宣慰司，还是长官司以及不入流的土司，其治所都是土司的驻地。播州杨氏土官（包括土司）的主要驻地一是白锦堡，二是穆家川，至于海龙囤只能算作是“保固”兼“休闲”的军事城池。

杨端率领乡人八姓，兵越泸州、合江，进入白锦，驻军高遥山，据险立寨，结土豪庾、蒋、黄三姓，为久驻之计。

那么，“白锦”究竟在哪里呢？有人说“南白”就是“南白锦”的简称，因为南白位于“白锦”之南，故有此称。这只是一种推测，没有历史依据，只能姑妄说之姑妄听之。

但是，搞不清楚播州历史上的“白锦”或者“白锦堡”，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这是唐宋时期杨氏统治播州的一件大事。要搞清楚罗、杨二姓在播州的治所，首先得搞清楚他们是怎么进入播州的。

据《遵义县志》（１９９２年版）载：“《罗氏自叙》：大历五年（770),世居夜郎故地的播州僚人‘叛’，罗荣帅师入播，镇压土著居民，署‘播州候’，开始对这块土地实行世袭土官统治。四传至罗太汪，太汪幼年嗣位，被播人和罗闽彝人逐走，逃至泸州叔祖罗勇家避难。蔡、宋、康、高四经历先后助太汪恢复不克。唐乾符三年（876），川南土酋杨端偕八姓族人兴兵，罗太汪带路，自泸州、合江‘迳入’白锦，占有今遵义县地，结土豪庾、蒋、黄三氏，打败罗闽和僚人，据有播土。”

仔细阅读该志，还发现唐广明年间，播州尚为流官（朝廷派遣的官员）治理。唐广明年间就是公元８８０年和８８１年。也就是说，唐大历五年（770年）罗荣入播和唐乾符三年（876年）杨端入播时，播州都是流管在治理。杨氏入播后，播州流官在播州的管理才不见于史。而且，在《遵义府志》里还有“杨端复播，唐宋史皆未见。而见于元明两史”的话。甚至，《宋史·泸州蛮传》还称杨氏第八世土官为“蜀夷杨光震”。

在唐代，流官治理播州的中心在今绥阳县旺草一代，今播州区乌江、偏岩河一代，乃至乐民河（罗闽河）畔靠近今金沙县方向的60里土地（包括天旺、水烟等）都是水西的。因此，罗氏、杨氏在播州驻扎的地方不可能是播州政治文化的中心，只能是播州的边鄙之地。明代宋濂在《杨氏家传》里说，杨端率兵从川南攻入播州，“迳入白锦，军高遥山”。

高遥山位于今播州区龙坑街道八里村一代。山下有两条河流环绕，八里水从山东麓南下，罗闽河流经山麓的西侧，山北侧峡谷的古道，是西通乌蒙、北达川南的咽喉要道。山脊东西向，长约2千米，沿峰脊向西，可控制沿河罗蒙城、土鱼水、何家寨一线。山峰西南翼余脉斜下金鼓塘，钳制马渡河峡谷。山顶宽平，可环视数十里山原，俯瞰八里水、西来寺、金鼓台等地。山下有清泉数穴，可供数千人马饮用，宜于扎营屯兵。

可以确定，杨端“迳入白锦，军高遥山”的“白锦”就在今天的“马家湾”、“龙坑场”、“半边街”“南宫山”“皇坟嘴”或“母氏囤”，这是没有疑问的。这里正是北宋大观二年遵义军的遵义县，与同年“诏以杨光荣地置播州，建白锦堡”完全不是一个地方。

那么，杨光荣的“白锦堡”与杨轸的“白锦堡”是怎么融合的呢？两者之间只有68年的时间距离。现在，我们来回顾一下那段历史。

播州杨氏第十世杨惟聪，七岁便成为孤儿，奉其叔祖杨光荣摄理疆堡事。待惟聪成年，杨光荣忌而恨之，欲加害，未能如愿。于是，元祐四年（1089年)春三月，杨光荣以播州三县一千七百里地献给朝廷，宋廷即于其地建白锦堡，加封光荣为礼宾司。这就是北宋年间建白锦堡的政治背景。

至于白锦堡是什么时候迁到穆家川之南二十里这个地方的，需要进一步的考证。但是，唐时杨端入播的“白锦”绝对不是北宋大观二年“诏建”的“白锦堡”。

据《播州杨氏土司研究》载：播州杨氏第六世杨昭主政时，土官已经三分其家，二弟杨先、杨蚁不服杨昭而各自拥兵自重。杨先占据白锦东遵义军，号“下州”；杨蚁占据白锦南，号“杨州”。

白锦东遵义军在今新蒲新区新舟镇一个叫“官城”的地方，白锦南号“扬州”的地方在今播州区三岔镇境内。根据这一位置，杨端进入的“白锦”极有可能是今红花岗区深溪镇的皇坟嘴一带。

由此可见，“白锦”在娄山关以南，“白锦堡”在娄山关以北。至于“白锦”与“白锦堡”是什么时候合二为一的，需要进一步考证。

（编辑：白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