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海龙囤（八）
信息来源：作者原创    作者：钟金万    阅读次数：12846    发布时间：2020-06-19

九

【上接“未完待续7”】海龙囤群山环峙、孤峰耸立，形如细颈葫芦。囤北、东、南三面临湘江河之主源“白沙水”，全是绝壁悬崖；只有西侧一蒂，有羊肠小道通向“白云台”“金鼎山”一带深山箐林。

当年杨氏在囤的东侧山下设三关，即铁柱关、铜柱关和飞虎关，与“天梯”共同形成前沿防御体系；在囤顶再设三关，即飞龙关、朝天关和飞凤关；在囤顶西侧又设三关，即万安关、西关和后关。囤上关墙重重叠叠，建有月城和土城。而且，囤顶有三道城墙环绕，沿山蜿蜒的雄姿，酷似万里长城。

这样的防御体系不可谓不坚，但是人心呢？守城军民都视死如归吗？李化龙在给内阁田东翁大司马的信里这样写道：“开刀进剿以来，杨应龙早已将其手下带兵之人的妻室子女当作人质，但凡有非分之想，立即诛杀全家。故而，他的手下不得不为之死，或守死、或战死，听天由命……”

海龙囤是铜墙铁壁，但囤上的人心却不是。也许这就是合川钓鱼城能够坚持36年，海龙囤只能困守49天的重要原因吧！万安关提调舒自清一家11口、播州坐寨杨正荣率领50余人“私奔”下囤就是守城军民的最后抉择。

战争是残酷的，特别的血腥。只能用一组数字来叙述1600年114天“平播之役”的残酷与血腥。

平播总督李化龙说，从五月十九日开始，三省五总兵各抽精锐轮番仰攻，于六月初六日凌晨攻破海龙囤。又说，官军士从“烈焰中取酋尸一躯”，验为杨应龙“正身”。还说，杨应龙之弟世龙、之子朝栋、以栋及军师孙时泰等二十余人被俘。

李化龙在总结“平播之役”时说：“获大贼首一，生擒贼首一千二百余名，斩级二万二千六百；俘虏贼属五千五百，招降男妇十二万六千；全获被掳男妇一千，夺取牛马767头。”无疑，明王朝中央取得重大胜利。当时便有人这样评价：“出师才百十四日，劈两郡二千里封疆，奏二百余年所未得志于西南夷盛事”。

那么，国库的耗费和官军的牺牲呢？李化龙在《销算军饷疏》里是这样向万历皇帝报告的：“耗银一百四十六万五千四百一十五两，铜钱一百六十六万五千五百文，各色包米三十一万九千五百七十一石，炒米五千六百一十五石，粟米四千一百五十七石，干鱼七万三十九斤，食盐一十二万三千六百六十二斤，生姜三万七千一百五十八斤，干蒜二万二千六百五十八斤，柴炭一十八万二千一百九十斤，马草八万五千三百一十五束，药饵一万二千八百四十二斤十一两，战马八百八十匹。”

明眼人一看便知，“平播之役”的耗费是巨大的。至于伤亡，用“杀人三千，自损八百”来说明似乎更妥。你看，播州杨氏首领、土目、土兵被俘1124人，被斩首22687人，杨氏族属被俘5539人，招降播民1262111人。平播官军的伤亡人数在3万至5万之间，其中官兵阵亡将军78人，士兵4645人，重伤969人，轻伤2458人，其余伤亡人数都土兵（即各地土司用于看家护院的武装人员）。

从双方的伤亡和耗费情况可以看出，“平播之役”给播州百姓造成的伤害和对基础设施的摧毁都是难以估量的。譬如杨氏的几十官庄衙院和墓地都被官军与土兵“扫庭犁穴”后或掳掠或焚烧了。

海龙囤因为有环绕龙岩山的白沙水而平添了无穷的灵气。如今，白沙水依旧潺潺长流，囤上的断壁残垣却有些瘆人。上世纪80年代以前，我不知道曾在囤上居住过的人家知不知道“海龙囤”的那段历史，知不知道“海潮寺”是以佛镇山、用来祭祀亡灵的寺庙，知不知道35年后这里会成为贵州唯一的世界文化遗址，相信没有人能够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些问题。但是，作为一个有文化的遵义人，对海龙囤的前世今生，对“平播之役”的是是非非，对古播州的历史文化，却是不能不知道的。

因为，历史文化是中华民族生存发展的土壤和根脉。

（编辑：白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