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春风不用媒,”这是李贺对委身春风的无奈调侃,可我想,嫁与春风还是有几分诚意的。
只要春风吹过,草都会醒,树都会绿,满山遍野都是花的姿影。当然,当红颜退去,春风还得把他们带走,这是自然的事。
家住山野,从小与花为伴。春风过处,各种各样的花都争着开:带泪的梨花,素衣的山茶,热烈的映山红,骄矜的樱桃,妖冶的鸢尾,深情的杜鹃,善解风情的狗啃木……每种花都以其独特的方式去表达着对春风的爱。
爱花是山野小孩的天性。女孩喜欢狗啃木,经常连枝带花摘来做裙子;男孩喜欢映山红,花托没取就投进了嘴里。
花也是山野小孩的生活内容。
“鸢尾夜夜开,哥保妹妹思;桐油天天绽,良郎姑娘念。”从老人编的歌谣里,少年郎们开始绽开那懵懂的情怀。这里的鸢尾、桐油可替换成其他花,这里的保和良是具体的少年郎名字,也可换成其他的,只要调谐就是了。
花是春的使者,哪一种花第一个来报讯春风是大家争论的话题。女孩经常在近处的村边砍柴,采蘑菇,说是树下的兰花草;男孩经常在冬天缺草时去远处的沟谷边割芭茅,说是藏于沟边的红山茶。
只有一事大家从不争执,那就是:结果的杨梅不开花,开花的杨梅不结果。这是老人们代代传下来的话,没有谁会去怀疑。
这种认识,其实误了许多人一生的目光。
结果的杨梅,也是开花的。
花雌雄异株。雄花序单独或数条丛生于叶腋,圆柱状,长1~3厘米,通常不分枝呈单穗状,稀在基部有不显著的极短分枝现象,基部的苞片不孕,孕性苞片近圆形,全缘,背面无毛,仅被有腺体,长约1毫米,每苞片腋内生1雄花。雄花具2~4枚卵形小苞片及4~6枚雄蕊;花药椭圆形,暗红色,无毛。雌花序常单生于叶腋,较雄花序短而细瘦,长5~15毫米,苞片和雄花的苞片相似,密接而成覆瓦状排列,每苞片腋内生1雌花。雌花通常具4枚卵形小苞片;子房卵形,极小,无毛,顶端极短的花柱及2鲜红色的细长的柱头,其内侧为具乳头状凸起的柱头面。每一雌花序仅上端1(稀2)雌花能发育成果实。
这是百度搜索的结果。
而我,是看到了杨梅花了才查的。
几经大火横掠后,怕了,把房屋起到了村庄的最边上。屋边有许多空地,便载下了许多树,有桃,有李,有梨,有竹,还有板栗、木姜子和杨梅。杨梅紧挨屋边。
上班的单位离家也就七八公里,很少周末不回家。在一个离大年还有一个多月的周末回家去,看到杨梅树长得太密了,鸟雀飞进飞出的,这么密的枝条和叶子,一定影响果实。于是,便提了刀去。走到树下,看看哪枝向阳,哪枝背阴,哪枝该剪,哪枝该留,可没等看清楚,就被叶腋间密密麻麻的花苞怔住了。不是说结果的杨梅树不开花吗,可这分明是结过三年的老树了呀?看来,从小就听大人说的“结果的杨梅不开花”是错误的。
杨梅不仅开花,而且是早恋的。
夜晚,躺在床上,想了许多。
没有无缘无故的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果。
每一朵蛰伏在冬日里的花,其实都是向着春天而生的。我不该砍掉那些“多余”的枝桠,让每一朵花有一次嫁与春风的希望。
每一朵花,都是爱的语音。只是在嫁与春风的路上,有的热烈,却也浮华,趋于幻梦;有的薄情,却是真挚,接近永恒。
每一颗果,都是情的化身。有多深的情,便有多深浓的血色。
俗说花能解语,其实花最解情。这世间,花有花事。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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