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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花发,情系一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刘洋    阅读次数:9205    发布时间:2014-03-06

从我初中开始,母亲就开始掉头发。那时村里时常会有走乡窜户的货郎,扁担担着一些锅碗瓢盆,发卷发卡,风车锣鼓等妇女和儿童的生活用品以及玩具。挨近农户的时候,扯着嗓子一声吆喝“乱头发收来换家私了”,母亲便会和大多数妇女一样,拿着平时梳理时掉下来的头发乐滋滋地跑到货郎的扁担旁,津津有味地挑选着自己钟意的物品,还不忘和货郎讨价还价。那时,我的母亲不仅是五十几个小学学生的班主任,还是一个全能的农村妇女,种地养猪,播种收割,样样精通,门门熟练。在我眼中,母亲一直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女人。

母亲的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现在家里的许多餐具,梳子,镜子,都是母亲用自己的头发换来的,虽然很是陈旧,但是却没有人舍得抛弃。还记得母亲以前总是乐意自己掉了的头发还能这般物尽其用,可现在,每每看到这些物件的时候,母亲总是会拿着它们端详许久,然后便长长地叹一口气,要么就是拿着一个塑料袋沉默许久。

原来,自我大学开始,母亲便不再将掉下来的头发用来换取物品了,而是用一个干净完好的塑料袋把她的这些头发小心翼翼地装好。记得我上大三国庆假期的那次回家,看见母亲偷偷地往塑料袋里面塞什么东西,我迫切地走近一看,眼前的一幕着实让我震惊了许久,苹果一般大小的一团乱头发,此时就像一个黑炭球一样,静静地酣睡在桌子上。更像一枚毒气弹,重重地,砸进我的心窝子。后来母亲开着玩笑告诉我,从我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她就把掉下来的头发收集起来了,以后我要是出息了,她就拿着头发来找我,让我补偿她,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担心我的时候就会掉得多一些,操心我的时候也会多一些,挂念我的时候会更多一些,就这样,越掉越厉害了。说完便笑着离开了,我的心里酸了很久,真的很久。那时候的母亲,忙着我的学费,念着我的境况,忧着我的茫茫旅途。

现在,我就要毕业了。我想去知道母亲的“发球”有多大了,因为我知道,母亲再也没有能力去塑造她精心编织的这个美丽的谎言了。

毕竟一个几乎就快没了头发的女人,哪还会有精力和能力去干这些事呢?辗转昆明,在医生的要求下,母亲把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头发剪得所剩无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接受治疗,才能更全面,多方位地将已经转移了的毒瘤千刀万剐,箭穿七窍。从医院回来后,母亲一直带着帽子,她从来就很怕冷,这下更冷了。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听见母亲念叨夜里掉了多少头发,枕头上都堆满了。父亲往往会悄悄地走开,然后叹气,抹泪。我只能强颜欢笑,绕着圈子逗母亲高兴。

今天下午,母亲走到我的床前,将她的帽子取下后,指着头顶的一处让我快看,拳头大小的一块已经脱光了,俨然像一个光秃秃的石壁。此时的头皮显得那么光亮,又那人让人厌烦。我不敢再继续往下看,更不敢仔细的瞧。母亲说她很害怕,害怕会不会掉光所有的头发。此时,我竟然失语了,语塞了,那么痛,那么痛。良久,我才抬起沉重的头,笑着对母亲说“即使掉光了,只要身体好了,指不定有多茂密呢,也许比您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母亲笑了,更多的是开心。我也笑了,却伴着那么多痛楚。

我不知道母亲年轻的时候头发有多么茂密,但我能确定她一定很美;我不知道母亲的一生掉了多少头发,但我知道它是为了什么才掉;我也不想知道母亲的头发还会不会掉,因为,母爱是掉不完的,她早已埋藏在我的内心,根深蒂固,完整无缺,一生,一世。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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