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出奇的热,而冬天又来得特别早。
最先感受到的是风。骑着自行车在细雨蒙蒙的街上晃悠,突然感到手指尖发疼,继而是耳朵,再是脸。等到风从脸上刮过,硬生生的像要剐下一层皮来,寒冬也就来临了。
二
有时候我感叹进错了教师这一行。偶尔我也抱怨教错了语文这一科。感叹、抱怨的原因之一是难起早床。确切点说是难起冬天的早床:
春天行来,一路鸟语花香,那是福气;秋日行来,一路稻黄果熟,那是享受;最惬意还是夏天:天格外蓝,风特别柔,空气分外润——一路行来一路歌,人也万分精神。
冬天就难熬了。冬天日短,当人家还在暖被窝里尽情享受着家的温馨时,你就得瑟瑟索索地爬起来,一步一个趔趄。出得门来,尽管头戴帽耳戴罩手戴套,但寒风一吹,鼻涕就流了下来。三步一停,五步一揩,嘴嚎出来的热气又把眼镜模糊了。
三
其实,冬晨出行最怕的还不是风,而是那个黑。老城区的路灯有一盏没一盏的,街道又窄。黑咕隆咚的,冷不防冒出一个人来,特别是飚出一辆摩的来,直吓得你毛骨悚然。新城区街道宽,两排高高的路灯就像头戴矿灯的警卫,呵护着早行的路人。但是路灯也是按时上下班的,不论夏天还是冬天,一到六点就准时合上了眼睛。我常常在想,我要是领导就好了,一个电话问题就解决了;即便当不了官,能当个什么代表也行——代表提案,可以把自己看到的反映上去,诸如在县城禁鞭,免得上课正酣时被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打断等。当然,最好还是科学家或设计师,设计出一种能随光的强弱自行关开的路灯——不至于夏天浪费,冬天让人走黑路。
四
新老城区的结合部是月亮湾。11月17号,我从老八队顺路而下,过隧道站,拐过S弯,眼前竟是一片灯明!6点已过,难道是值班人员睡着了?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依然熄在6点20分。这是早行多年来没有过的——难道是管路灯的职工儿女上了高中?还是领导早行调研有了切身的感受?抑或是习总书记上台,电力部门改变了工作作风?不管是何原因,受惠的是我们百姓。
五
人们之所以感叹、抱怨自己的职业,往往是感觉到自己的艰苦。其实又有哪一行不辛苦呢?早上5点50分左右出门,楼下一早餐店早已开张营业。每当路过,我常见一男的扛着店牌去路口,女的升火摆开了盆盆罐罐。
来到三路合一的街头,菜贩早已云集,来往的菜农、摩托挤得公汽只能擦身而过。公汽站牌下,一两个拉着旅行箱的男女混和着一群上早读的学生翘首东望。印象更深的,是一个周六的早晨,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手里拿着蛋糕什么的在吃,旁边一位少妇拉着一个装满了书琴之类的箱子,看样子是送去上什么补习班。
最让我感动的还是城市清洁工,早已定点在清扫着路面。春秋如是,夏冬如是,从没间断过。那“唰”“唰”的扫地声在空寂的街道显得格外清脆。更难得的是,一段一个,像接力赛似的,一直延伸到城市的尽头。在他们那有节奏的“唰”“唰”声中,垃圾车、洒水车相继开来了。等到天放亮,人们看到、走过的是清爽整洁的街面。
还有那巡夜的民警。在那寂静的街头,夜幕遮掩的一角或路上,停着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你的内心就会涌出一种安全感。这如看到公汽师傅、清洁工人有种亲切感一样。
行到政府前,几个早起锻炼者的身影映入眼帘。其中有我的老表与亲家。
于是,我不再感叹与抱怨,相反在骑走的过程中,还能静静地思考某一个问题,某一句诗中的某一个字。一旦有了意外的收获,那种愉悦难以言表。
六
从我家到学校刚好十里。步行个把小时,骑车(自行)30分钟左右。我常常是骑一半走一半。加上这边下五楼,那边上三楼,到学校身子就暖和了,走进教室,已是满面春风。
湘西一路到凤凰
如果说黄石寨是仙境,那么从武陵源驱车凤凰古城则是回到了人间。大巴行驶在二级公路上,两旁的青山绿水在江南随处可见。最让人欣慰的,是沿途的卫生,路旁、河沟没有五颜六色的垃圾。
车过古丈,歌唱家宋祖英的故乡。地以人传,古丈也就随着宋祖英的甜美歌声名传世界。而在名人的故乡里也到处弥漫着她的气息:路旁一幢房子挂着“小背篓茶社”的招牌,超市里的食品写着“宋祖英家乡的小吃”。但于我,知晓古丈则是在作家彭见明的《娘》这部足以让天下人子动容的文章里。
车在山水间行进,一块“芙蓉镇”的路牌映入眼帘——这是不是古华笔下的《芙蓉镇》呢?一河就在路旁,一直伴随着我们前行,只是不知她是不是那条芙蓉河;那两溪呢,那条石板街呢,则只能想象着谷燕山、胡玉音在跋涉,在蹒跚。
晚8点20分,车到凤凰。9点多,我们来到沱江边的一处酒吧——20年后的聚会,年轻人图的是热闹。我则唱中偷闲,约同梅立家等沿着沱江走一圈,去感受我向往已久的沱江风情。
伫立江边,一眼看去江上有三座大桥,桥身上灯光闪烁,有如三道彩虹飞卧河面。河边的吊脚楼上一眼望去多半是酒吧,灯火通明红遍了半边古城,音乐声混和着歌声震耳欲聋;楼下是长长的石板街,几个年轻的画家或坐或半躺着,旁边放着三两幅画。看着游客过来不吆喝也不说话,只用眼睛看着你。我们就最近处的一座大桥行向对岸,那几乎是另一个世界:城墙下的石板街暗暗的,对岸的灯光倒映在河水中,偶尔看得见来人的模糊的脸。沿江下行,三两个类似于流浪歌手的年轻人,静静地坐在那暗影里,旁边的音响没打开,乐器也安静地躺在那;河边的石条凳上一对年轻人拥抱着,没有言语也看不到表情。在两座大桥中间,一座木板桥相邻着两排间隔均匀的石墩。这是凤凰独有的一道风景:湘西赶尸,这石墩就是供死尸跳跃过河的。我们顺着木桥稳稳的走向对岸,墨绿的沱江水在脚下欢快地奔流着,水中一个年轻人在尽情地击打着流水,对岸酒吧传出的“咚吧”声、跑调的吼歌声直震得脚下的木桥在颤动。到对岸后,金凤问我敢回过石墩不,我说小心点就行。我们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踏墩而行。我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旦对面来人或是站着,我就停下来;有时是对方停下让我们过。
凤凰的魅力在沱江。沱江不仅孕育了两岸的人民,更孕育了文学大师沈从文,孕育了清纯美丽的翠翠。我相信不少人来凤凰就是试图从繁华的现实中来沱江找寻那世外桃源,追寻大师的足迹,感受那份没有受到现代文明污染的原始纯静。然而当我们上得岸来,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望那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江面,我怎么也感受不到沈从文先生笔下的那种宁静与单纯,我感受到的只是现代人的躁动与狂热。其时我在心里发问:这就是那座我向往已久的茶峒山城吗?
第二天,我们瞻仰了沈从文、熊希龄故居,然后乘坐小船在沱江上泛舟20多分钟。这是一段上了妆的沱江,不见了碾坊,没有翠翠守望爱情的渡口;有的是人为热闹的现代沱江——游船一只接着一只,江面上两只小船各站着一个盛装的苗女,有一段没一段地唱着民歌。就在下船去,我们昨晚过木桥的地方拉起了一道警戒线,线内的城墙下一群花枝招展的苗女在击鼓,说是中央电视台在拍外景。人坐船上,两岸的吊脚楼在夹河欢迎着游人,一侧的楼上几个老外边吃边向河中俯瞰,另一楼下挂着一幅“本店不接待日本人”的条幅。年轻的“艄公”告诉我们,八年抗战,日本人没有打到凤凰来,但凤凰组织了一支抗日敢死队开赴前线,全部牺牲了没一个人回来。
上到对岸,我们参观了凤凰民俗博物馆,见到了慕名已久的鬼才画家黄子玉。
返程车上,我草拟成一首七言《凤凰行》:
湘西一路到边城,
美景名家处处闻。
古丈山幽歌背篓①,
芙蓉水秀颂燕君②。
民俗馆③中瞻子玉,
沱江边上谒从文。
渡头翠翠今何在?
千载流芳照后人。
注:①背篓,即小背篓,歌名,宋祖英代表作之一。②谷君,指古华《芙蓉镇》中的人物谷燕山,一位正直的共产党员。③民俗馆,全名凤凰民俗博物馆。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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