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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拾的日子难忘怀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龙维    阅读次数:3117    发布时间:2013-11-12

  “小学生拾稻穗,颗颗稻粒都归仓,一边拾,一边唱,人民公社万年长。”

  这首儿歌曾经流行了一个时期,当时还编进了小学的课文里,所以,我总背得很熟练。拾稻穗就是我们孩提时代习以为常的事情。夏收和秋收时节,只要没有下雨,星期六大扫除以后,老师就经常带着我们去拾稻穗。

  秋天的坝子是很欢乐的。湛蓝湛蓝的天空,云朵飘得格外的高远,爽心悦目,难怪人们都形容说,秋高气爽。山野的绿色由浅变深,枫林也开始红了。山间、坝子都一片金黄,到处是抢收谷子的人群。男人们高高地扬起谷把,重重地打在戽斗上,腾起一团团灰尘和稻草叶碎片。“嘭嘭嘭嘭”的打谷声,此伏彼起,好像一场即将开始的晚会,正在紧张地鸣鼓,只是没有敲锣。我们这一群小学生就像一帮鸭群,呼啦啦地奔到稻谷田里。队长或者一些觉悟比较高的人都大声地向我们打招呼:“你们那些拾稻穗的学生可以跟在戽斗后面,不要到前斗来啊。”

  因为前斗是还没有打的谷把,后斗才是打好的谷草。拾稻穗的只能跟在戽斗后面,捡拾遗落的谷穗。要是到前斗,有的人常常顺手牵羊抽那些还没有打过的谷把。一来是把谷把弄零乱了,不好打了,二来是一种小偷的行为,不是正常的拾稻穗了。

  那时候,每次拾稻穗,我得的总是比别人多,老师和同学都在夸奖。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已经是我的老行业了。当时,父亲在外面工作去了,家里只剩下70多岁的阿婆、年轻的妈妈、幼小的我和弟弟们。家中没有全劳力,妈妈要下地干活,还要料理家务。阿婆年纪已经很大了,妈妈总叫她在家里照料我们这些孩子,帮助料理一些家务。阿婆身体很好,多少次都没有答应,总是说不想担当繁琐的家务,不想照应哭哭啼啼的孩子,总愿意天天出工自己“抢工分”。其实,妈妈和阿婆只是算半劳力,两个人只顶一个劳力的工分。人口多,年年都是补款户,分得的粮食自然就比进款户少得多了。父亲的工资,要保住自己的生活,要负担家里的费用,还要补款。所以,生活虽然没有断餐过,但也只是勉强维持。

  偶然的机会促成了必然的结果。有一天,妈妈去队里收割稻谷,我也跟着到田间去玩耍。已经收工了,在田坎掉落几穗沉甸甸的稻穗。妈妈便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说:“崽呀,拿回去喂鸡,丢掉可惜了。”回到院坝,我就“笃笃笃笃”地叫着,大公鸡大模大样地来了。可是,它啄了几啄,但没有吃,就“咕咕咕咕”地叫喊了。母鸡带着一群小鸡疯狂地奔来。母鸡只是啄,也没有吃。小鸡争先恐后地抢着,很是热闹。那些在后面的,刚来到,人家已经啄完了。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夯拉着头,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企盼,我也不知所措。

  第二天,我又跟妈妈来到金黄的坝子里,人们收割以后,田里掉落了一些谷穗,东一穗西一穗,零零散散的,我都认真地捡拾起来。到收工的时候,我足足捡得了三大把。这天回家和以往不同了,妈妈把谷穗搓到院坝里,公鸡母鸡小鸡都吃了。食囊胀鼓鼓的,它们吸了一些水以后,就拍着翅膀,轻快地到园子里去了。追逐嬉戏,忘乎所以。

  后来,我捡拾的稻穗一天比一天多了。穗颈比较长的还好,那些折断了穗颈的,就不好扎把。用指甲掐穗颈,手指也比较痛。妈妈给我一个花背篼,一把剪刀,凡是稻穗,都从穗颈剪断,丢在花背篼里,再也不要绑扎了,很方便。每天,我都捡一小半背,有时有大半背。除了拿一部分喂鸡以外,剩下的,妈妈用簸箕把谷穗晒好,就搓落谷粒,用石碓去壳,簸去糠渣,就是白花花的大米了。蒸红薯的时候,妈妈就用一个大瓦钵装些米,放适量的水,一起放在锅里。等到红薯熟了,大瓦钵也盛满一钵白花花的米饭,稣香可口。妈妈和婆婆都吃红薯,我和弟弟们就吃这些米饭。

  从此,捡拾就成了我的一种爱好。每年四、五月,捡拾大麦、小麦和豌豆,七、八月捡拾稻谷,九、十月捡拾大豆和花生。捡拾大麦,妈妈把大麦晒好吹净、炒熟,用石磨推成面粉,加一些开水,捏成实心的小球形,做成一种麦粑,我们苗语叫着“摆阿莫”。 加糖精的,吃起来很甜;加盐的,吃起来很香。

  宁静的夜晚,凉风徐徐。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院坝上,菜园边,萤火虫忙碌地穿梭,拖着点点亮光。邻居的伯伯叔叔或小朋友们来到我家,妈妈都要送他们这种麦粑,大家吃得很开心。我们一群天真的孩子,三五成群都经常用苗语齐声呼喊:“吧郎阿老斗涝,港谋阿赖摆阿莫﹗吧郎阿老斗涝,港谋阿赖摆阿莫﹗”汉意是:“萤火虫,下来呀,送你一个大麦粑﹗萤火虫,下来呀,送你一个大麦粑﹗”萤火虫也许听见了,汇聚到我们的身边,低低地盘旋,有的还钻到了草丛里。我们就争先恐后地捕捉,装进玻璃瓶里。许多萤火虫集中在一起,大家都争相在玻璃瓶里爬来爬去,忽闪忽闪的。在没有电灯,只有煤油灯的年代,放在黑暗的屋子里,也是一盏明亮的灯。

  每当我捡拾来豌豆和小麦,妈妈就把小麦晒干、去皮,用石磨推成糊状,又把豌豆炒熟,加适量的食盐,磨成粉末。选择比较老成的桐子叶,洗净,把小麦糊均匀地铺在叶面上,抓一把豌豆粉末放在中间,对折木叶,放在锅里,烹调。这就做成了很可口的包心小麦粑。在生活困难的年代,一钵辛辣的热气腾腾的酸汤,一口麦粑一口汤,吃起来非常舒心,也很惬意。最难忘的是拾黄豆了,不要上山,就在平坦的晒坝边。那时候是集体,收获的大豆,都挂在社屋和社员的屋子里,豆稿干了,就拿到晒坝来晒。中午,晒坝上非常热闹,到处是旋转翻飞的连架,噼嘭噼嘭,响个不停,还腾着一浪浪灰尘。黄豆在地上不停地跳跃,有的还跳到了晒坝边的草丛里或裂缝中。等到收工的时候,我们就把草丛里或裂缝中的把一颗又一颗黄澄澄的黄豆捡到小碗里。这也是一种很好的菜肴。拿黄豆炒熟,煮胀,舀出,滤干,再把锅子洗净,烧热,然后加油盐炒,混合适量的西红柿,加汤,添一些嫩大蒜,煮熟以后,吃起来清香而绵甜。

  捡拾的日子是辛苦的,收获到成果是欢乐的。就在这一段漫漫的捡拾生涯里,使我养成了热爱劳动和热爱生活的习惯,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节约,什么叫珍惜。为我以后走上自强自立的道路奠定坚实的基础,成了我一生中最可宝贵的财富。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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