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新兴的内陆城市里,说大大小小、高中低档的茶馆、茶坊、茶楼是生意最火爆的地方,大概一点为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事没事总要围坐方城“摸上一把、打上一圈”,或为打发无聊时光,或为待人接客,或为把“孔方兄”请入自家兜中……目的各异,不一而足。但无论什么样、什么档次的茶坊(楼)中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确是一种另类的风景,让我不由得心生概叹,回味起二十多年的一些关于老茶馆的记忆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在街道茶馆上班,所以我经常到茶馆玩耍。那时候,茶馆大概是人们主要的交流场所吧。上茶馆的绝大多数是一些日常在田间地头整天忙忙碌碌老农或是闲赋在家的退休职工,时间也多在赶场天的上午。一方面,他们在几天的忙碌过后,到街上来称盐打油、买东买西以供家用,顺便也在茶馆里放松放松:叙叙家常、聊聊农事收成、摆摆龙门阵、打听打听天下大事,也间或娱乐娱乐——打打长牌。另一方面,由于那时候的文化生活太过单调,偶尔遇到茶馆里有说评书的,到茶馆听评书、丰富一下业余生活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那时候,说书人也已是较少的了。为了确保听众和效益,说书人总是在不同的场镇之间游走赶场子,所以须得在街道赶场的时候才能一睹他们的风采、一听他们似乎讲也讲不完的故事。
他们不论早晚,也不论茶馆里是否还有座位,只要到得茶馆,和馆主稍加交涉,就有人主动腾出地方:两张条凳垫起一张方桌,桌前围上一张早已褪色的红桌布,放上一方小方木,站在靠壁的条凳上。待到听客渐渐增多,在听客们不断的催促下,清清喉咙,一拍惊堂木,说书便开始了。无论是接着上一场没有说完的继续说,还是新说段子,总是能让听众们陶醉其中,随着情节而悲、而喜、而怒、而嗔、而疯、而狂……有时候,说到精彩的书目段子,拿钱喝茶的坐着听,不喝茶、也不想掏钱听书的,就围在茶馆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茶馆围得水泄不通。那场景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只是每每正当紧要关头,那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总让人意犹未尽。不过,久而久之,我们也知道,那不过是说书人的一种特有的插曲。一方面故设悬念吸引听众,同时也方便听众掏钱继续听下去,另一方面自己也喝喝茶、润润喉、歇歇气。所以,我们总是希望这两句话永远不要从说书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好了。
我不是一个好记性的人。虽然在茶馆里听过许多评书段子,但现在都记不住了。只依稀记得听过《说岳全传》和一个关于峨眉剑仙的。但也是断断续续,没有听完。可这些半道上捡来的故事,却是那时候,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资本。特别是几年后上了初中,由于家里没有电,我们住在街上的同学便到学校上晚自习,而那时候的晚自习,一般是没有老师到堂辅导的,全凭学生自己自觉。晚自习的课间或是下晚自习后,不肯立即离开的同学便围着我,听我添油加醋地把那些听来的评书故事,讲给他们听。居然也能让他们听得入神,缠着我讲个不停,甚是有趣。
现在想来,说书人的行当是那么简单:一把纸扇、一块惊堂木、一方罩桌布,仅此而已。但却是如此吸引着那么多的听众,不得不让我们佩服他说、演的功夫了。
只是这如今的茶馆、茶坊、茶楼,早已变了味道,不再是人们以交流为主的场所,而成了含着更多的铜锈味的地方了,真正静下心来喝茶赋闲的人少之又少。不知道这是不是今天的一种悲哀呢?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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