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安神道碑
2019年1月3日,站在丙安镇三佛村石笋组的石碑前,着实令我惊诧不已,在这偏僻的荒山野谷,怎会有如此富于文化的清朝石碑?
然而,随着我对丙安历史挖掘的不断深入,石碑的“偏僻”不再令我惊诧,倒是越发遗憾这样的文化遗迹太少,应该在深山沟壑中有更多的遗存,才对得起丙安悠久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
在以往的宣传中,丙安有“千年军商古堡”美誉,其依据是北宋大观三年(1109)。这一年,在丙安下游12公里的复兴镇,老仁怀县(包括今赤水市、仁怀市、习水县)正式在此建置。相隔不远的丙安,搭上这趟历史顺风车,凑个“千年”人文史,实属自然。
通过深入梳理各种散碎的史料,丙安的人文年轮还可以再提前一千多年至西汉,远远超越赤水正式建置的时间!因此,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将“两千年军商古堡”的头衔戴到丙安头上!
公元前135年,中郎将唐蒙主动请缨汉武帝,率领万余人出使夜郎。他沿赤水河而上,在丙安扎营小憩。毕竟,万余人的船队溯流过湍急的丙滩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些送给夜郎王多同的沉重礼物,加上浩浩荡荡的船队,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拉过丙滩。
这是目前可考的最早与丙安相关的重大历史事件。唐蒙此次西南之行,兵不血刃征服夜郎,不仅将大西南纳入了西汉王朝的版图,打通了收服南越的通道,而且进一步拓展了南方丝绸之路的又一重要通道——赤水河,促进了流域的发展。酒、铜、铅、盐、竹木等商品通过赤水河流通交易,在四川、广东、云南、华北、华南、越南、印度之间南来北往。
唐蒙与丙安乃至西南的结缘,得益于一种美酒——蒟酱。
在唐蒙出使夜郎同年早些时候,还是番阳令的他奉命招抚尚未归顺的南越。南越王的美味蒟酱引起唐蒙的好奇,经过打听方知,蒟酱产自四川,经夜郎走私到南越。正苦招抚不顺的唐蒙灵光闪现,蒟酱可通,兵马为什么不能行?于是回朝后,即刻建议汉武帝先征夜郎,然后借道收服南越。雄心勃勃的汉武帝正愁无法施展才华和拳脚,哪能不动心?
在名不见经传的蒟酱美酒和唐蒙的牵线撮合下,中原王朝与大西南实现融合,赤水河波涛与中原文化洪流开始碰撞,赤水、丙安享受到中原和南亚文明的洗涤和提携。
处于胎动中的丙安,伴随着唐蒙的号角声,呱呱来到世上,在大西南和平开发、南方丝绸之路的哺乳下茁壮成长。此后,丙安又经历了许多重大历史事件。
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前都御史兼兵部侍郎李化龙领命总督四川、湖广、贵州诸省兵马,统率八路大军征讨反叛的播州土司杨应龙,由总兵吴广率领的其中之一路,沿赤水河而上一路攻城拔寨,据丙安,攻进海龙屯。好在当地袁姓土司早与杨应龙不和,阵前反戈未作抵抗,避免了战火之灾。
刚刚剿灭播州土司杨应龙,“奢安之乱”烽火又起。明朝天启至崇祯年间(1621~1629),四川永宁(今叙永)宣抚司奢崇明及贵州水西(今大方一带)宣慰司安位的叔父安邦彦举起了反叛大旗,其烽火在赤水河流域反复延烧,丙安屡屡被战火灼伤。
始于元朝的川盐输入贵州,赤水河是主要的通道之一,这就是著名的川盐入黔四大口岸之“仁岸”,丙安是重要的驿站和商品集散地。1745年,清朝贵州总督张广泗整治赤水河,光绪五年(1879),四川总督丁宝桢再次疏浚,进一步提高了赤水河的通航能力,使盐运进入鼎盛时期,云南的铜和贵州的铅也源源不断运往中原,盐运的繁荣为丙安注入了生长素。
太平天国末期,翼王石达开沿着赤水河在四川和贵州之间反复奔波。1926年,占据赤水、川南的军阀周西成赴贵阳就任贵州省主席时,途经丙安,还慷慨地向供设香案欢送的民众每户赏银元一块。1935年1月,林彪率红一军团长征又来到丙安,在这里设立指挥部,与川军在复兴场、黄陂洞等地展开激战。
小小的丙安,凭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险要的地形,被众多的重大历史事件眷顾,因而沉定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提升了丙安的文化底气。
众多的历史大风云飘过赤水河,既滋润过丙安,也伤害过丙安。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是丙安悠久深厚历史的一部分。实际上,现存的古镇、双龙桥、石板路、摩崖石刻、石鼻子、石礅子等,便是这些历史风云留下的痕迹。这块石碑也当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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