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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归途(外一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彭太超    阅读次数:73194    发布时间:2023-11-26

◎心灵归途

 

当我在小路上,拖着身子,推起陪伴我几年的山地车,往前面而去。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空气中滚滚热浪,我内心也翻腾了起来,虽骑行不少地方,每每在太阳底下,我谦虚的好脾气就成了破口大骂的‘暴徒’。

老张,是个地道的保定农村大伯,北方人热情豪迈在他身上体现得一览无余,也许是我帮了他一个小忙,他要报答我的缘故,但从他那张不加掩饰的笑脸来看,也许我没有帮他,他也会热情的接纳我。

等我把老张小三轮上翻滚而下的小麦,再次腾上车后,老张步伐矫健来到我的跟前,伸出一只手,嘴里连声道谢,我也伸出了手,握手长达近一分钟,这其间老张皱纹蔓延的脸上,始终是一副笑容,他那股骨子里透出的质朴,一下子打动了我,这火辣的太阳竟让我感觉不再滚烫了。

我以前在部队干过,老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轻描淡写的吐出,一旁的我却是浑身一震,我伸出了大拇指,心道难怪身子如此矫健,在部队的磨练很深。老张却如一个小孩,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一会他说我们的运气好,当年暴揍过越南人。他的话依旧轻描淡写,却难掩内心的喜悦,残酷的战争,直面的生死,在老张口中而出,却是沾沾自喜,我说厉害这两个字就没有停过,他,老张真是个英雄。

我说我是骑行体验生活的,我说我去年因为工作的事,得了焦虑症,一度整天只敢在家里,门都不敢出,老张对我的真诚,也是连连称赞,焦虑症就是怕事儿,总是提心吊胆,担忧未发生的事,我知道这很荒谬,可却无法掌控。老张说你很勇敢,一定要坚持下去。那一下我都有些热泪盈眶,纵使是我的家人都没有这样理解我的,萍水相逢的老张却给我火热的心中浇了一盆凉水。

我把自行车挪车上,自己上了老张的车,小三轮在乡间小路之上,如一匹小驴缓缓行进,两边是一片片麦浪,在风中摇曳着身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滚烫的气浪中都弥漫着一丝丝麦香。小路平坦,一路上吹着扑面而来的微风,想起老家贵州高原之上,崎岖蜿蜒的盘山公路,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差别之大,不过这属于华北平原,平原焉有不平的道理。

一路上我和老张聊着,他开车技术虽熟练,和我攀谈之后,车速就慢下来了,他说安全第一,我对他的细心很敬佩。远远地我就看到了一排排崭新的小楼房,矗立在远处,小三轮绕了一个弯,在一栋三层小楼边停了下来,老张招呼我下了车。

老张把还在抬头打量的我,准备拉进屋内,他说进去吧!外面太热了,他这一说我立马也觉得太阳依旧火辣,于是跟随进了屋内。

刚一进屋,老张热情招呼我坐下,我坐下之后,老张自顾自进里面厨房去了,等他再次出来之时,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他快步到了我面前,等到靠近了,我方才瞧见原来托盘之中是一个大饼。

老张说这是牛肉罩饼,是保定的特色美食。

牛肉罩饼简单理解,就是把牛肉盖在荷叶饼上面,然后浇上汤汁洒上葱丝,就可以享用了。

其实我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了,加上罩饼的清香味的侵袭,我几乎是下意识谢过了老张,就把罩饼送入了口中,享受着罩饼的独特美味。

老张也坐下来,一起品尝,他说罩饼现在几乎想吃就吃,以前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就给我讲起了几十年前的事。

那是参战之前的一个假期,老张到了家里,那是两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出发参军之时还在襁褓之中哇哇哇哭闹的儿子,如今正推着木车在院子里面飞奔,抬起头看到院门矗立的高大身影,小家伙抬起小脑袋,眼中充满了疑惑,老张与儿子四目相对,一下子竟然也愣住了,小家伙的脸庞透出的那一副表情,简直如自己儿时的翻版,那一下老张热泪盈眶,他飞快窜了过去,抱起了小家伙,起初小家伙还有些抗拒,之后就瞪着大眼睛注视着老张。

直到老婆出来迎接,小家伙的疑惑解除,确定是爸爸之后,他活蹦乱跳了起来,进了门,老婆就送来了罩饼。

老张起初诧异怎么一进门就有罩饼吃,他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罩饼不好做,不是常常能吃到。妻子说你儿子啊!现在就喜欢吃罩饼,我能不做嘛。老张一听,原来小家伙也喜欢吃,立马拿出罩饼到了外面,小家伙闻到味道,跑了过来,老张送到了他面前,小家伙嘟囔着嘴,却始终没有吃,老张诧异了起来,这时候妻子从身后说你啊就是笨,儿子等你吃呢!老张轻轻咬了一口,小家伙才喜笑颜开,老张想小家伙真懂事啊!

我听老张讲他儿子的故事,也是感慨万千,想到了儿时山区的艰苦岁月。

我说你儿子可真懂事哦!老张哈哈一笑,我见他虽然脸上满是皱纹,岁月刻满了痕迹,却是喜笑颜开,总是透着阳光一样的笑容。

我说您老伴也是一位聪慧的女人,老张却一下子脸色暗了下去,我浑身一震,心道自己说错话了?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再多言,好一会,老张才长长吐了一气,她命苦,跟着我没享受到清福。说完了这话,他又立马恢复了笑容,好似刚才那一下的惆怅只是错觉,我却分明看出了一个退伍军人,一个农村汉子的坚毅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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