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初学古诗词创作的人来说,大都是从绝句开始,不仅仅是因为绝句的字少,最重要的是现在写绝句,只要合律合韵,符合起承转合,语言通俗流畅即可,绝句不讲求对仗。律诗的颔联颈联要求词性相同,对仗工整,还有句中对、交股对、流水对等。相比之下,写绝句似乎比写律诗容易,大多数人都这样想。久而久之,在古诗词庞大的创作群体中,形成了无形的定律。认为评判一首诗的优劣,不一定要分绝句和律诗。纵观当今诗坛很多诗词大赛,参赛作品中,绝句、律诗、词、曲都有,往往一首绝句却能在众多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但评判一个诗人的创作水平高低,一定要看其律诗写得如何。
如果稍加留意,不难听到这样的话:某某最近出了《某某某绝句三百首》,虽然书的作者在诗词界名气不小,总会有人说,此人水平不咋的,就是绝句好点,大有绝句好不能代表其诗词的造诣高之意。这种说法除了曹丕的“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外,的确是认为写好一首绝句比写好一首律诗容易。我初学写诗词也是从五绝七绝开始,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绝句才开始学习填词,最后学写律诗。盘点我的诗词作品也是绝句居多,不是觉得写绝句容易,而是因为我偏爱绝句。读的绝句多,自然写的绝句多。我读古人的诗词作品集,常常会认认真真读完一整本后,再回过头去读自己喜欢的绝句,遇上注释处有“此绝句是某某所有绝句中的代表作,我会反复去读,去仔细琢磨。尤其是李白、李商隐、杜牧、白居易等的绝句,更是常读常新,爱不释手。诗无达诂,这话一点不假。
我在诗词创作过程中,对绝句的偏爱,几乎到了有集中精力学习创作绝句的想法。以至于我把这一想法说给靳朝济老师听时,他说:“一个诗人不会只写古风或只写绝句吧!你见过只能写一种字体的书法家吗?只能说在创作的过程中侧重于,擅长于某一方面。”在不断学习和实践的过程中,我才发现,要写好一首绝句,并不像常人想象的那么容易。虽然一首绝句只有二十个字或二十八个字,写到合韵合律容易,真要写到起承转合恰到好处,整首诗意境高远,美感十足,浑然天成,达到玉润珠圆的地步,并非易事。读过《古诗指瑕》一书就知道,里面有很多被历代公认的名家作品,很著名的诗词,都被批评得体无完肤,其中也包括不少名家绝句。
大家知道“绝句的起源和古诗一样,都是直接来自民歌。不同的是古体诗导源于两汉的民歌,而绝句的正式成立,则和律诗一样,是经过了齐梁“新体诗”声律化到初唐才成为定型的。绝句在南朝时的涵义也不同,最初是指没有完成的“联句”。如果一人唱了四句,没有其他人或者其他的人不能联唱下去,这独立的四句诗,被称为绝句。到了梁陈时,绝句使用的范围较广泛,凡是四句的小诗,便被称为绝句”(摘自《杜甫研究》)。了解过绝句的起源,仔细读过《中国诗学》设计篇中的关于诗的时空设计,里面针对每一项设计都有举例说明,其中有大量名家的绝句作为范例,而且都是脍炙人口的名诗。我们最初读《唐诗三百首》时,大都去读,去背诵,还包括去默记那些注解。注释基本是针对句意,词义、典故和常见的修辞手法。当你读了《中国诗学》设计篇时,就会发现,我们之前去读的那些著名的诗句,至少还有一半的涵义没有读懂。那些看似简单的五绝、七绝里面所包含的写作技巧,我们还一点都没有涉及,我们读过很多名诗,写过很多绝句,有些写作技巧或许都涉猎了,但我们并不知道。所以当一首古人的绝句,摆在我们眼前,我们对于这首诗的好,认识也很片面。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一首小小的绝句,在构思布局时,包含了时间的渐蹙,时间的渐长、时间的速率、时间的改造、时间的压缩、空间的扩张、空间的凝聚、空间的转向、空间的深度、空间的改造、空间的简化、空间的换位、时空的融合、时空的分设、时空的交感等。知道了这些,才能更好地去赏析名诗,在创作时才能多一些内涵,更利于思想的表达,情景的交融。除了这些,在选择韵字时,也有很多讲究,如果写愁绪,选择了比较昂扬的韵字,写喜庆选择了比较沉闷的韵字,读起就会有别扭感。
也许很多古诗词的创作者都有这样的体会,在读古人的一首非常著名的绝句时,感觉自然流畅,回味悠长,起承转合恰到好处,不露痕迹,不但整个一个玉润珠圆的感觉,而且晶莹剔透。再回头去读自己的绝句时,就有转合不自然,合句非但没合,反而是写离了,韵字与内容各成一体,读来别扭,起承转合看似有理,读来角角叉叉,哪有一点玉润珠圆的影子,无非是合韵合律而已。鲁功洲前辈说过这样一句话:“不是只有写律诗才能体现作者的水平,写好绝句更难,”这句话有一定道理。正如写文章,面对一个命题,要洋洋洒洒写上几千字,几万字,乃至几十万字,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并不难,难的是一两百字要去完成一篇散文随笔或小说。所以我特别喜欢杜甫的《秋兴八首》,也特别喜欢杜甫的《绝句》和《示儿》。既喜欢白居易的《长恨歌》,也喜欢白居易的《凉州词》。既喜欢李白的《蜀道难》,也喜欢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我不认为某一种体裁更能体现作者的创作水平,如果功夫到家了,写任何一种体裁都能出彩。就诗词而言,在选择体裁方面,我更崇尚自然。当我面对一种事物或场景,有感而发时,灵感到来的一瞬间,头脑里自然形成了什么体裁,我一般不去刻意改变。当然,一个特别喜欢绝句的诗词创作者,因为读的绝句多,写的绝句自然多,也不排除其思维因此形成一个固定模式。只有当头脑里无法自然形成一种体裁时,才会去考虑选择体裁的问题,指定体裁的诗词创作除外。
2020年9月14日,参加四川省作协“红色文学轻骑兵.百场讲座进基层”暨四川省图书馆21市州讲座联盟“走进泸州”活动时,聆听了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谢有顺先生《有“我”的写作》专题讲座。谢教授说,一个人可以既写散文随笔,也写小说和各类评论,还兼写诗词,但不可能把这些体裁都写到非常出色,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只有在写这些体裁的同时,侧重于其中某一体裁,选择自己特别喜欢,特别擅长,并着重这一体裁的突破,才能在众多的创作者中成为佼佼者,获得突出的成就。我想,对于诗词创作者也是同样的道理,你可以古风,绝句、律诗、词、曲、赋都写,如果你特别喜欢绝句,又比较擅长写绝句,为何不能把精力和心思多用一点在绝句的钻研上,写出与众不同的绝句来呢?
当我读但仲廉老先生的《赤子之心録》时,发现其四十一页有汉俳五句,我兴奋不已,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一种新体裁,在反复读了但老的汉俳五句后,为了弄清这一体裁的前世今生,用手机拍下,一口气从微信发给靳朝济老师、鲁功洲老师、刘超老师、刘成图老师,原本是急切地想知道关于汉俳的有关知识,心想谁能看到信息及时回复我才好。把信息发出后一边看书,一边等回复,无意中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这么晚了发出信息打扰一干前辈,很不好,当时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所幸陆续收到了回复,对这一体裁有了初步认识,我在收到刘超老师的回复时,立刻发信息说明:不好意思,我忘记时间了。记得鲁功洲前辈回复说:“可以了解一下俳句,俳句是日本的一种古典短诗”。我回复说:“既然是日本的短诗,我还去瞎琢磨什么,不去管它了。”鲁老师立刻打字过来:“日本俳句起源于我国古代汉诗,怎么就不管了?文化与音乐没有国界”。
后来我又查了百度,查了汉俳的平仄格式,也查了日本的俳句平仄格式,原来“日本的俳句来源于中国古代汉诗的绝句,东传扶桑之后,演变成日本的俳句,定型为十七个日语音节的短诗形式。可以说,日本的俳句直接来源于中国的绝句,就这一点,足以说明绝句的魅力所在。古人有很多著名的绝句,至今让人爱不释手,谁又能说这些绝句体现不了作者的创作水平呢?如王昌龄的《芙蓉楼送新渐》、李商隐的《夜雨寄北》、王翰的《凉州词》、杜牧的《清明》、王维的《渭城曲》、张继的《枫桥夜泊》等,不也写得摇曳生姿,独具匠心,具有永恒的生命力吗!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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