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方言“老丈儿”探源与文化自信自强刍议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钟金万    阅读次数：32456    发布时间：2020-10-24

遵义百姓背称妻子的父亲叫“老丈人”“老丈儿”或“丈人”，这个称谓由来已久，至迟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今天的遵义农村，一直延续着这一称谓，却把“丈”读成了“zao4”。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都知道，秦汉以前，丈人是对上了年纪的老年男子的称呼，对妻子的父亲称作“舅”或“妇翁”。那么，把老年男人尊称为“丈人”泛称，是什么时候转化为对妻子父亲的专称呢？

翻阅古籍，在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祭杨凭詹事文》一文里写有这样的话：“年月，子婿谨以清酌的庶羞之奠，昭祭于丈人之灵。”宋人《猗觉僚杂记》和《鸡肋编》根据柳宗元的这段话，认为称呼妻子的父亲为“丈人”始于唐代。但是，“丈人”这个称谓在更早的史籍里也有。据陈寿《三国志·蜀志·先主传》载：汉献帝刘协之舅车骑将军董承，也是刘协的表叔，亲上加亲，将女儿嫁给刘协作了“贵人”。裴松之给《三国志》作注时这样写道：“（董承）于献帝为丈人，盖古无丈人之名，故谓之舅也”。可见丈人作为妻子的父亲的称谓至迟在三国时代就已经出现。

在遵义市四城区的乡村，百姓普遍背称“岳父”为“lao3zaor”，背称“岳母”为“lao3zao4mu3”（拼音后的1表示阴平，2表示阳平，3表示上声，4表示去声，下同）。在罗遵义先生主编的《正安方言词语诠释》里，“老丈”“老丈母”的诠释与四城区是一样，都是“男子背称妻之父”“男子背称妻之母”。查《四川方言词典》《成都话方言词典》《贵阳方言词典》，都没有遵义方言里的这种读音“zao4”。

应该说，将“岳父”称为“lao3zaor”、将“岳母”成为“lao3zao4mu3”是一种地域文化现象，值得深入研究。本人目前发现韵母“ang”应该读为“ao”的字共有3个，除了“丈”，还有“堂”和“晌”。比如“堂屋”民间写为“陶屋”，比如“晌午”民间写为“少午”。姑且不论这种写法正确与否，但约定俗成的写法就是这样的。

事实上，具有地域文化符号的遵义方言，与贵阳、重庆、成都等地的方言既有很大的一致性，又有某些明显的区别。比如，除了“老丈”，还有“家家（ga1ga1，称呼外公外婆）”“爸爸儿（ba2bar，称呼叔叔）”“三趴（pa2）菇”（鸡枞）等诸多俗称、俗名或俗语。它们都是历史文化名城的金字招牌之一，具有贵州茅台酒、遵义羊肉粉、遵义朝天椒、遵义名优茶叶等品牌的作用。它们不仅是遵义人民千百年来的发明创造，极其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且是顶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址海龙屯的立鼎之足，价值非凡，意义非凡，作用非凡。

但是，把“擂插棒”（捣碎东西的杵）写成“擂茶棒”，显然是错误的，把“烧食察（左右结构，cha2，添食）”写成“烧茶”也是不能原谅的。捣碎东西写“擂”正确，写“茶”就是别字了。同样，煮各种小吃，怎么会是“烧茶”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有位国家级专家这样问：我国的方言地理为什么是今天这个样子呢？它的文化背景是什么？他自己又这样回答自己说，应该是方言的历史行政区不同造成的。他说我国过去的“府”，明清时期的“府”，对今天方言区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还说，至于其他方面，包括忌讳造成的音变也是形成方言的一个重要原因，比如“正月”之所以读作“zeng1月”，就是为了避讳秦始皇的“嬴政”而得来的，这就是文化语言学的原意。

我们经常说“遵义是历史文化名城”“遵义文化博大而精深”“遵义文化是那么的厚重”这样的话，但是遵义文化究竟有多么厚重呢？难道遵义文化只能追溯到汉代的舍人、盛览、尹珍以及汉武帝的“甘美之”吗？难道“夜郎自大”“黔驴技穷”“三无困境”（指“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就要把我们的脊梁压弯吗？不，我们不应该有这样的自卑，桐梓史前人类活动遗址、中国贵州茅台酒、1935年的遵义会议都是遵义值得骄傲的本钱。

桐梓人类活动遗址是佐证遵义史前文明的“死”证，遵义人民千百年来形成的方言土语却是追溯历史文化变迁的“活”证。研究遵义的方言土语，必将翻开遵义古老文明的新篇章（指未见史料的古文化记录）。不知读者诸君以为然否？

（编辑：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