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寨八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石一鸣    阅读次数：7455    发布时间：2014-05-23

一

团寨河畔。1983年的旧衣服

我来到了这个世上。从山上走到河边

又从河边走到山上，路途遥远

然后我离去。剩下父母的天空

留在七十多岁的解放鞋里

当我离别，这世界就多了一个诗人

二

杨柳依依，小河轻轻地流淌

十堡坡的背后，寨子是老了

塘湾上的姑娘捧着弯曲的微笑

挥手之间。闺阁里的油桐花

顺着四月的“贵贵阳”，叫醒了

一个诗人贫瘠而荒凉的情调

三

斩龙坳的夕阳下，山的对面匍匐着

稻草人和疼痛的风雨。很久以前

朝廷的大刀，砍下了龙王的传说

在黄昏里，我一直祈祷自己神圣的脚步

会从历史的骨骼中，听到

菩提树开花，或苗王回头的一眸

 四

大湾苗寨。夜色中我没有想起诗歌

一条遥远的道路，随时都在飘摇

随时有种准备掉下来的感觉

尘埃落定。坐在河边的阴影里

掏出自己的心来洗一洗

我爱过的人，他们都不在这里

五

听说六塘村的六个塘里有神鱼

像父亲肩上的扁担，从塘头飞上枫树

我抬头：1998年的雪花落在路上

天空踉跄。我点着嘴上颤抖的香烟

在三月里看到二十二岁的诗人苗裔

躺在光滑的村庄里叫唤“母亲”

六

在后面的寨子里，石板路和老女人

被雨淋湿的风衣。我渴望

一只喜鹊飞过头顶，把一支疲惫的歌

摔进幽深的洞穴里。然后

从十字路口的时间上，那个

穿着旧布衫的女人不再背着破背篓

七

紫云。上面有阳光，有灰尘，有血流的痕迹

暮色中我扛着一把枪

行走在飞鸟和野兽说话的地方

紫云。下面有土匪，有金銮殿遗址

翻倒苗王的一缸酒瓶，倾斜成

比宋祖英的身体还要好看的瀑溪

八

茶山上没有一株茶，地塞的水九曲回肠

像音符抓住我的嘴。在六月里

我带着自己的诗歌，歌唱山上的梯田

和水中跳舞的石花鱼。在那遥远的地方

脱下这一身热爱飞翔的翅膀

坐下来，用手指着窗外的月亮

【编辑：席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