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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一只知更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赤水 安树    阅读次数:9425    发布时间:2025-08-17

朋友医生乔在雨季来临前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说屈飞现在已成功战胜了自己,不吃不喝足有三天了。

我问,屈飞为什么不吃不喝,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因为她找不到吃饭喝汤的理由。乔说。

这真是个玩命的家伙,谁都知道不吃不喝意味着什么。作为肉体凡胎的我们完全就得靠这一日三餐的食物补给,不然又如何维系自己的生命活动呢。在这方面作为医生的乔自然最有发言权,因为他懂得每天人体都需要摄入多少的糖、脂肪和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元素以及水分。但在屈飞这一问题上,乔却不愿多谈论什么。

屈飞可是咱们为数不多的共同的朋友呢。在发现乔的冷漠态度后,我开导似地向他说。

乔问我,那么在我与他之间,有谁真正地了解屈飞呢?就比如她为什么会觉得吃饭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情会突然失去意义呢?

这真是个有问题的问题,我希望乔明白一点,或许是最近在屈飞的生活中突发了什么对他会造成重大精神刺激的应急事件吧,依我的观察来看,屈飞向来都是个谦虚温驯的女孩子,尽管她取了一个阳刚的男性名字。她喜欢穿一件淡黄色外衣和牛仔裤,喜欢把头发轻束在后颈部,说话时儒雅得体。

难道在你眼中,屈飞就只是这种邻家乖乖女的形象吗?乔似乎在质疑我对屈飞的了解程度,甚至是在质疑我和屈飞之间的朋友关系。

不,屈飞也绝不是这么的乖乖女,她很倔强,我说。

把你所了解到的屈飞都说出来吧,乔随后向我抛来一句,这样也有利于我们进一步解开屈飞为何会绝食三天的谜。

屈飞应该是一个在温柔性情背后藏匿有坚强骨血的这么一个女孩,她喜欢看书,这是她从小到大一贯保持下来的爱好,也造就了她在学习生涯里一路领跑于同年级其他同学的成绩排名。但她不爱说话,爱躲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眼神略显迷离,有一定的运动天赋,在乡下附中某学年由当地联通公司赞助举办的民间马拉松赛跑中获得过亚军。

就这么些吧,我向乔摊开双手示意。当然,她喜欢穿一件淡黄色外套,我又强调了这一点。

总算该轮到乔发表他对屈飞的看法了。

乔说,屈飞就是一个女孩,一个喜欢唱歌的女孩。

我很怀疑乔在描述一个朋友时是不是有点言语謇涩,或者是不愿多作什么浓墨重彩的描绘。但问题是屈飞与乔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孩提朋友,难道他对这个老乡就仅有会唱歌这点印象?!况且在我心中,唱歌根本就不是屈飞的显著特征。对了,我现在才总算想到了屈飞的一大特色来,那就是喜欢在树林间奔跑。我们孩提时代的一帮朋友在当时都称呼屈飞是爱情小鸟

她的确会唱歌,而且嗓子还不错。乔回忆他有一次曾在阁楼下听到过那些歌声,婉转动人。

印象中的屈飞就是公鸭嗓子,尽管她并不吸烟喝酒,饮食上也不喜辣好麻,她的嗓音似乎天生就遗传下来了问题,上学时代还一度在阵雨时期变得沙哑。

和乔的这次平淡的对话算是给我增添了些见识,让我明白过来,沙哑嗓音也能唱歌。我朝乔拱手抱了一拳,自称算是甘拜下风,连这一点都没发现,就不能谈算是屈飞的好朋友。

不,她没有好朋友,准确说是没有啥朋友。乔的表情显得很严肃,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这些年来咱们仨都生活在这座偏远的西南小城里,乔在县医院消化内科上班,屈飞则一度在城内一家惠尔佳超市做收银员,而我则主要从事城内一所民办初中的语文教学工作。在我们仨之间,医生乔最富有,早在八年前就在城内购置了一套八十多平方米的洋楼房,屈飞的经济状况稍微差些,一直是居住在其丈夫早年从城里大型化工厂退休下来前分配到的单位房里,至于我的情况则是最糟糕的,一直住在廉租房内。

我常解释说,因为我是人民教师,不能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比。

按近些年来国家的经济发展速度看来,我和屈飞都已落伍了。乔说屈飞那不是落伍,是她不愿蹅进经济大浪潮之中去,以她在收银台上挥舞那双纤纤细手敲击键盘时的矍铄眼神怎么也该混成一个超市主管才对,而且听说她在几年前的确有机会往上晋升的,但是她拒绝了。她就是想得太多。

我很想听听乔是怎么评价我的落伍的。

乔摇头,你这是严重的清高,不想加入到国家的奔大康行动中来,最后只能被时代狠狠地甩在历史后面。

我自认能力有限且无真本事,能过上小康或解决温饱就已知足了,没其他大的奢望。我只是替屈飞打抱不平呢,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大美女,怎么就败在了时代面前了呢?

为了强调屈飞的倾国姿色,我用了两个例子作为证明。第一个,她拥有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第二个,我曾疯狂地追求过她。

乔若有所思地望向城内的前方,后镇定地朝我说了一句古诗。他说,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这句杜甫当年写下的诗歌便能恰到好处地解释我与屈飞在人到中年里呈现出的生存状况。

作为男性的我自然要埋没随百草的,自身无望不能怪谁,倒是屈飞作为一代美女却没能在她的男人身上展翅高飞叱咤风云,不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她的男人姓姜,十几年前从化工厂内退下来后就一直在城里做保安,收入稳稳的低,没什么盼头,屈飞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她却不明白作为一名保安的妻子,一个社会底层的妻子,更应务实生活琐屑,而不是整日去追求些毫无盼头的梦想。

谁的梦想?我对乔的话语感到震惊,别说我这人一辈子没啥追求,就说乔吧也只能算是混迹在社会中下层的俗人一个,整日除看病救人便是抽烟喝酒,半夜不在病人床边的他多半也不在妻子床上,而是在麻将馆老板娘的床边练着他打牌时标准的太极招式。乔就是这么一个庸人而已,我算是了解他的。他也不可能有啥梦想,当然除非你认为打牌买房子也算梦想的话,他的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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