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龙门由四大串连的院落组成,院落的北面靠着古城墙。这个院落沿威宁街而建,呈东西向。城墙下的生活安静而平和,这里是我们可爱的家园。我们出了中间南北向的巷道,就是县五金公司门面的石坎。对面是邮政局的大楼和电影院,距南关桥也不过是几步路的路程,生活极其便利。城墙上有两个工厂,一是制伞厂,一是针纺厂。平日里城墙上纺纱的声音是小城最大的噪音,似林子里唱个不休的蝉鸣声。威宁街虽是小城最繁华的大街,但那时很少有机动车开过,多的是运煤炭的马车和农民进城收灰渣的板板车。那时城里家家户户烧煤的灰渣是农民最好的的肥料。毕节多为黄壤,酸性、粘稠。街上大白天也行人稀少。那时的街道因此成了小孩们玩耍的天堂。每当夜晚降临,城墙下的大街上,到处是小孩们欢闹的笑声。我们躲猫猫、斗鸡、跳板、扇烟包、弹钢珠、唱歌等等,玩得不亦乐乎。那时整个一条街的小孩几乎都认识。夜深了,总有一个老头,胡子白白的,担着担子,沿街叫卖,苍老悠远的声音——“炒米糖……开……水……”我们听见了,也跟着吼道:“老板娘……歪……嘴……”继而大笑。炒米糖开水的叫卖声现在已经消失二十多年了,至今我还从来没有喝个,不知甜得怎样,很想尝一尝,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冬季来临,那时的冬天特别冷,特别是起“黑头凌”的时候,街道冻得光滑滑的一层冰,这时我们就扛着条凳、穿上胶底鞋,三五成群地到南关桥滑冰。夜晚的街道成了孩子们的溜冰场。这时城墙上的枯树也结着许多冰花,很是美丽。城墙自然很荒芜,墙顶边沿长满了野草。那些野草也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我们有时采几株种在破损的大碗里或破损的砂锅里。
我们也常常爬上城墙、翻过城墙。城墙那边又是另一条不相干的大街——胜利路,很是好玩。那里去行署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街道上没有什么小偷,我们只怀疑过一两个。
龙门里每家门户大门时刻都是敞开的。吃饭的时候,常有人端着碗东家串去西家串来。似乎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喜欢为五保户屈奶、庞三伯娘做好事,挑水、倒垃圾等,她们有点好吃的总等着我。
从我们门口这里往西走几步就是收购站。我们检橘子皮晒干,检杏仁也晒干,常常能卖上个五六分钱。冬天没有这些就检烟锅巴(烟头)卖给庞三伯娘,她好这一口。她总将烟锅巴撕开,取出里面残留的未燃尽的烟丝,重新用白纸卷起来,含在嘴里,点燃,就闭着眼睛吸了起来,像过神仙日子似的。我很爱看她这个样子。再不,家里用完的牙膏皮,只要是锡的,一个也能卖两分钱。两分钱就能买几颗水果糖或是一块荞粑粑,也能租一两本小画书看。若是四分,就能买一根冰棍。
国庆节来了,大人们在我们的门口扎了高高的牌坊,用高大的木棒作支架,札上马尾松松枝,然后再扎上花朵什么的,这时这里就成了我们攀爬的乐园。我们猴子似的爬上又爬下。二十周年大庆时,小城空前放了一大晚上的礼花,我们坐在天井里看着,很是开心。
有几部电影开禁了,我们更是迫不及待地一部一部念着、看着,混电影也是常有的事。电影院不断传来的歌声也使我们每首电影歌曲都能唱。
六一儿童节了,我们戴着鲜艳的红领巾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在威宁街上。
现在那段城墙没有了,那里的龙门也没有了。威宁街成了一条宽广的大街,大街两旁高楼林立,我也再找不到自己的家了。那些小伙伴啊,尽管这城市不算大,走在街上,我竟然一个也遇不到。所以几十年了,他们还是和我脑海里的一样。我总在想,他们都去哪里了呢?现在过得怎么样?后来总算碰见一两个,不敢上去打招呼。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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