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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爱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丁欢    阅读次数:33785    发布时间:2021-02-25

昨天惊蛰刚过,天气依旧冷得十分怪异,我结束了连续多日的奔波终于赶到了家里,据说父亲非得等我回来才肯动手术。一年前他发生交通事故,骑着摩托车被正在路边施工的挖掘机将腿打伤,小腿植入了一块钢板,如今一年过去,虽然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得开刀将植入腿里的那块钢板取出。

今天清晨我带着父亲又来到了县医院,这个地方我是极其不喜欢的,偏偏近年来却和它打了不少的交道。我让父亲等着,独自去柜台办好相应的手续后,我们就坐在长椅上排队等着去CT室照片,周围全是病人和家属。医院这种地方似乎时刻都是人满为患的样子,空气中充斥着药物的苦涩,自然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味道,更加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哀伤哭泣,没有一点生气。

我和他就各自坐着,期间交流也并不算多,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我不时悄悄瞥他一眼,父亲四十出头,还不到半百的年纪,但头发却白了一半,不知是因为家族遗传还是由于过度操劳,或许两者都有;脸上的皱纹也布满了不少,长期在工地上暴晒,将他的皮肤印得黝黑;从个头来看,我的身高也早已超过他了,是的,和所有的人一样,他在慢慢老去。其实,这几年我越来越明显的感到,我在慢慢长大,他在慢慢变老,我在依赖他的同时,他也渐渐的开始依赖我了,只不过多年以来都是我在依赖他,一时间我还不太适应他开始依赖我,不过谁依赖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骨肉相连的父子。

对于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便是父亲用背篼背着我上山干活,有点类似今天的旋转木马,只不过背篼不会旋转而已。我站在背篼里,用手抓着他的肩膀,时不时的在里面乱跳,弄得背篼摇摇晃晃,也幸亏那时候我个子还小,整个人并不重,因此父亲自然不会责怪我,要不然还不知道得损坏几个背篼!那时候父亲在我的眼中十分高大,他的个子似乎顶到了天上,所以在我看来,我是时不时可以超越天的高度,那就是没有背篼时,我会骑在他的肩膀上,自然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邻近天的人。在那双肩膀下面,是一片浩瀚的王国,我在那个世界可以肆无忌惮的玩耍,那儿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园。

小时候我黏父亲是超过母亲的,有一次父亲要外出参加酒席,因距离太远不便带我,可我非得黏着去,父亲只好假装去上厕所,我就锲而不舍的站在厕所门前守着,但姜还是老的辣,父亲悄悄地从另一边溜走了,(那时候农村的厕所连着猪舍)留下受到欺骗的我伤心欲绝的大哭一场。从小到大,每逢家里弄好吃的,他总是说自己不太喜欢吃,让我和母亲弟弟多吃一点,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父亲是否说的实话,但我知道,像父亲那样地地道道的农民,很少会挑食。

不过父亲也照样打过我,那时候要是犯了严重的错误,伺候我的总是竹条子,那玩意儿打在身上十分疼,对于我来说就相当于电视剧里封建时期的酷刑。后来每当他想打我时,我就尝试着逃跑,然而自认为身手矫健的我,没几个回合就被他追到,抓到我之后又是一顿修理,以至于后来他再想修理我时,我便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如果要问他打我时我恨他吗?其实当时的确是恨的,每次被他打完后,我就觉得母亲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还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叫他一声爸,但是童年时期的孩子,貌似都十分善良,很容易原谅伤害过他的人,每次生完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开始叫他爸爸。

有一次我跟着邻居家的大孩子上山放牛,没有告知父母,急得他们满寨子到处找我,那几个大孩子怂恿我别回答父母的呼叫,我就真的没有回应父亲。后来听母亲说父亲当时气急败坏,拿着一根棒子,打算找到我之后好好的修理我一顿,不过当父亲找到我时,我正好在拖一根木柴,父亲看到便质问我在干嘛,我说我捡柴回家烧,父亲哭笑不得,只得放下手中的棒子,帮我把柴拖了出来,那次他就没打到我。其实如今想想,父亲也没打过我几次,并且我已经想不起当时的疼痛了,每次回想起童年时期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是温馨的回忆。

与天下大多数的父亲一样,我的父亲对于我们的爱也是相当隐忍的。读大学时每个星期和家里开视频,基本上我都只会打给母亲,因为就算发给父亲,我们之间的谈话也极少,唯一不同的是上次父亲生日,他和前来的亲友喝了几杯,面色红润的他意外的和我多聊了几句,显得十分开心。他从来不会直接用言语向我们表达什么爱意,我也如此,关于这点我俩还真像!但他往往都是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来表达,那种父亲对儿子的关爱,丈夫对妻子的关爱,一棵顶梁柱对整个家庭的关爱。

如果客观的评价父亲,他身上有许多优点,自然也有缺点,他特别能吃苦耐劳,他从少年时就开始独自经营土地里的农活;在我幼年时期就开始在大大小小的工地干活;和我母亲俩人建造了一座崭新的木房;(在山里人家,能自主建造一座崭新的木房极为不易)近两年又在县城买下一套普通的私人房,十多年来还得不停的供养我和弟弟读书……短短几句话自然不能概括父亲所遭受的辛楚,但这一切都是他用辛勤的劳动换来的,他手臂上的肌肉,由于常年劳作,变得硕大有型,像是特意去健身房锻炼的一样。父亲有时也比较倔强,那种毫无理由的倔强,眼光也不算长远,相比之下,母亲更加睿智不少,但谁又不是呢?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你我皆是如此。在倔强这方面,我自己都感觉得到,我有几分遗传我父亲的脾气,这往往使得我容易急躁,对此我也曾多次尝试着克制,不过这不正好说明我俩是骨肉相连的父子吗。

我的父母没念过多少书,但对于子女却给予了应有的教育和相当的尊重。自我上中学以后,父亲极少再说我,更别提打骂之类。多年来,他们尊重我的每一个决定,以至于我看着身边有些同学被父母要求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时,我总是暗自感到庆幸。从小到大,我虽谈不上优秀,但我也未给我父母添过太多麻烦,做人应恪守的基本道德,我父母是教给我了的,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我还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一定是我自己的问题,与我父母无关。

如今我也还是谈不上优秀,但我的确是在努力的学着做一个。于我而言的一个标准,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社会,无愧于良心。

 

 

作者简介:丁欢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贵州散文学会会员。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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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 : 2021/2/26 8: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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