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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潘雨龙    阅读次数:19160    发布时间:2020-12-20

 初识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初夏的校园,状元桥下荷花初绽,叶片浮留水面,像玉女荡在云锦。她们不重叠,东一片西一片,若不细览,恐成过眼云烟。凑近看,偶有背负珠帘者,恰似滴泪摇坠。至于荷花?就更加稀疏,有的仰头沐浴,有的藏掖水面。风摇摆不定,两旁的翠竹弯腰静候夜幕,她们或许再等?有人终究会来、或不来。蛙声渐朗,弹奏无名之曲。她椅靠花雕护栏,微风撩动发梢,她不说话,我们静默地听风吹,蛙鸣,一声、两声、如数家珍。从未如此认真,若换往常,对,我们都不以为意。今天不一样,我们不敢走,不敢伫立,也不敢多有回忆。

我们的相识如这一刻。我在朋友的空间看到照片,加了她。这世间真存在神秘吸引?至今成谜。个子不高,白白的圆脸、弯弯的眉梢、清秀的鼻梁、无法复制的笑唇。她不勤聊天,我也同样,有时一个月发几个字,有时几个月发一个字。大二认识,这种状态一直维持,串联点滴,衔接首尾。

不忙的时候,“喂,打球吗?朋友”,“朋友,可以”;忙的时候“喂,打球吗?朋友”,“额,朋友,再说吧。”我知道她有时不忙。“咱去草海玩吧,你不是一直想去么?春天美极了。”“再等等,再等等。”后来,拖拉成了她的标签。交流凭借只言片语。她给我的印象极懒,按家乡话说,蛇窜脊背都懒伸手去抓。当然,她有时也勤快,记得有一次,她突然发了一组旅行照片,上课期间,她去了重庆旅游。额……她会无拘无束旅行,像一只翱翔的白鹤,飞就飞了,不在乎远近高低。逐渐,我对她的定义模糊。她有时拖,有时勤,有时幽默,有时顽皮。她的名字有一个“鑫”字,有一次,她发给我一张室友批图,她盘坐在地比心,旁边坐立一只小猴,批阅文字为“我是小猩猩”,小猴处为,“别动我姐姐”。让人哭笑不得。一直,想到她,我更多想到晓雾穿梭重山,有时见到花草树木,有时茫茫然也。总让人乱了分寸。

我向往文学,闲暇抒发一二。我一致认为,哪怕成不了大家,也无法在璀璨星河淡妆浓抹,但文字却让我找到自己。我一度在背叛与背叛之间徘徊。有时候,有的话说不出来、或不好说出来,就浇点酒。说也奇怪,人的精神状态像极了一株花,干旱久了,就需水浇。水于花和酒于人异曲同工,都是串联中介。对于我,喜好喝酒已不是秘密,熟悉的朋友都知道,虽然从未出格,可我喝醉都会发朋友圈,说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文字。挚友警告:你不该这样的,你在大家的心中应属“唯美”形象。甚至,有朋友评论,这就是“诗人”的样子吗?中途,我曾把醉酒照片洗劫而空。无非为了唯美形象。后来,我又懊悔。我发现这样彻底失去自我。至少不让喝酒是这样。换句话说,如果为了包装、修饰自己而活成所谓的唯美形象?那这样的“诗人”不要也罢。

文文静静的她。我们会约饭,顺便喝上几杯畅谈人生。

她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这契合了我的爱好。我不知道这是否巧合。相对来说,她和我有同样境遇。一次,偶然翻开她的书籍,中间夹一幅幽兰简画。她用铅笔在悬崖峭壁中勾绘一株幽兰,若只瞟一眼,不免有色调单一,用材朴素之嫌。慢慢品味,联想梅非生于严寒而不芳、兰非生于幽谷而不香……便不乏流露真情实感。像一道好菜,往往只需最简单的材质。有的东西不一定雅,但她拥有意境;有的东西不一定美,但她拥有灵魂。原来,她高中学习美术,阴差阳错读了文学。我高中学习体育,阴差阳错爱上文学。世间总有太多不确定,或许今天我们这样,明天就成了那样。

我走路有几分“撇性”,朋友玩笑都冠以“流氓”称号。有人会说,你走路的样子令人捧腹大笑。四年时光,有人认识我竟因撇性。久而久之,渐渐造就一种假象。我仿佛是“不学无术”界集大成者。说来讽刺,因疫情延迟开学,半年不见,回校论文答辩,班上一位女生见我,惊讶并非延误,而是一句“你这样混竟考上研究生。”我不知道到如何定义混与不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无法改变也无从改变。何况我们都要留住真实的自己,这远远比对立本身更加重要。她则不同,她说,我一直相信你,你要争取留贵阳。平日懒惰成瘾、嘻嘻哈哈的她,对待大是大非从不含糊。人生往往是孤独的,我们往往只能在镜子里外徘徊。别看茫茫人海,每天都相逢无尽的人,但若想寻知己?几乎形同虚设。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出不了校门,我只能和她循游校园。她和我说,返校那天,二路车上的人稀稀落落,想起曾经拥挤,她哭了。她忍不住,眼泪沿着脸颊掉进口罩,车上的人们瞩目她,她依泣不成声。她讲谈中流露忧伤。转眼看到我的出行牌,大一时的照片,头发乱蓬蓬的,她一手拈起,一手拿起她的非逼我看。她笑了,笑得璨若星河。在悲、喜之间,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这让人无法判断。但她不同,她可悲可喜,这些东西反正随心所欲。

“我们留张影吧。”我说。她佯装回答,“不拍可以么。朋友。”她随即掏出手机,两只手捧住脸颊依在我的肩膀。这原本需要多么高兴才能诠释?可我面无表情。我和她走,在状元桥的两岸徘徊。认识一个人要一年,了解一个人要一年?刚会心知意,便要各自飘零。我不敢再去想象。有人说诗人会有更多七情六欲,他们的情感往往更加丰富。甚至有人例举诗者必“渣”的案例。我谈不上诗人,可是,若暂且升级?喜欢也并不等于爱。反而,我觉得我的情感是困乏的、封锁的。至少从认识她开始是这样。真正爱的人,你甚至都不愿碰触。一张真正喜爱的纸永远不必用笔墨勾绘奇山异水,鸟语花香,更多需要将其封存、白白净净留在人间。

“回去了吧。晚了……”我率先说。她仍喋喋不休。从认识她开始,我断定她从未如此唠叨。也许我们不能再见了!她要一吐为快。甜美的音符断续映入双耳,我也爱也痛,也欢喜也悲伤。

“回去吧。我们回去。”我说。再次经过状元桥,风更加大了,荷花在水面摇曳舞姿。当然,是不经意间瞟,我并没有多看一眼。不知为何,此时蛙声已经消失殆尽。不知它们去了哪里。是眠了?倦了?沉入湖底了?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只一股劲儿奔回宿舍。

我没有再和她发一条消息,哪怕是问候。我在床头捡起一本《人间失格》。一段段痛彻心扉的文字映入眼帘,——“若不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可是抱歉啊,他自人山人海中来,这猛烈的欢喜,我避无可避,我甘之如饴”,——“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她自人山人海中而来,原来只为给我一场空欢喜,你来时携风带雨,你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今夜无酒,我当何如?何况曲终人散。

 

 

作者:潘雨龙,笔名:六月雪,贵州威宁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民族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作品见《散文百家》《散文诗世界》《贵州日报》《贵州民族大学报》《当代教育》《贵州作家》《长江诗歌》等。偶获奖,著有诗文集《向阳花》。联系电话(微信):15285668495


(编辑:白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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