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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之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孙孝莲    阅读次数:24044    发布时间:2020-11-25

2020年清明节,突然收到靳朝济老师从微信发来的一副挽联,触目惊心的悼维扬三字映入眼帘。我心里着实一惊随之恢复平静,在看见这三个字的一瞬间立刻否定了猜想。当我看了挽联内容,再看下面的注解时:作家、诗人、编辑。我快速打字过去问:是作协的唐维扬吗?靳老师回复:是的,我与维扬情同父子,不胜悲哀。我回了:太可惜随即点开作协和其他一些相关的微信群,还有一些网站,悼诗悼联悼念的各类文章铺天盖地。那时正是新冠肺炎肆虐阶段,所有人都宅在家里,关注疫情报道,有时心情沉重到不能再沉重。我发信息给靳老师:唐维扬什么原因去世?靳老师回复:去世于肺部深度中毒,但不是新冠肺炎。我说这么一个才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实在可惜!靳老师回复: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这就是新冠肺炎的次生灾害

202061日下午三点,泸州市诗词学会办公会,马育林副会长说:孙孝莲,你那老师病了。我说:什么病?难怪昨天我发信息过去,他没有回复,平时只要是有关学习的问题,他都会及时回复,我以为他忙不过来,靳老师现在人在哪里?马育林副会长说:在三亚,急性胰腺炎,引起肾衰竭,据说很严重。办公会结束后,一直想发条信息过去,又怕影响靳老师或他家人的心情。从学校接了放学的孙女回家,开始了每天傍晚一如既往的忙碌,这种忙碌会一直延续到深夜。我想:不如明天送完学再发信息过去,兴许靳老师的病情缓解,回复我的提问过来呢。送完学我提着一大口袋生活用品回家,收拾完送学前的杯盘狼藉,再归类整理完买回的东西。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我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客厅的沙发里,刚从背包拿出手机,铃声大作,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马育林副会长的来电,一按接听键,沉痛的语调响起:孙孝莲,朝济走了,今晨925分在三亚去世……”后面的话几乎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想起昨晚该发但没有发出的信息,想起多年的学诗点滴,泪水一下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虽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我知道马育林副会长与靳老师的关系,丝毫容不得我去怀疑。但我还是怀着一线希望问:这消息从哪里得来。听说了噩耗来源,心真是一下跌落到了谷底,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在奄奄一息时,最终还是没有抓住般的绝望。我的心乱了,除了哭泣不知道下一刻该做什么。流着眼泪在书柜里找靳老师送给我的《靳朝济印选》,找《三余斋诗文抄》,找《风尘中大有豪杰》,脑子里像放映一样一幕幕回放我学诗时的许多细节,泪水一次次模糊了双眼。点开微信群,还没有靳老师去世的任何消息,应该是这一噩耗还没有其他人得知。我想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尽快写一首悼念诗,传到我所在的诗友群,文友群。拿起纸笔,许多往事涌上心头,想起刚学格律诗时,一字未稳,我在家里绞尽脑汁想不出恰当的字替换,所以直至深夜没有将修改稿从微信传给靳老师。正想着明天继续修改,却收到靳老师发过来的信息:还没修改出来?于是不敢懈怠,赶紧跳下床继续修改。想起近年靳老师常常居住在外地,由于诸多原因,很少写诗词。但他不断传一些名家的诗词给我,尤其是陈仁德先生的诗词,告诉我其中哪些句子写得好,为什么会这样写。想起了几天前靳老师自录的《江河水》二胡曲,并留言说:感觉这曲子拉得有一点进步了,还有前段时间传过来的他家亲戚吹口琴的音像视屏,并留言说:一次吹六把口琴,罕见!还有疫情期间传过来的俄罗斯歌曲《多想活着》并配有我国医护人员、自愿者、军人、奔赴抗疫一线的视屏。

宅家期间,每天除了家务就是找些闲置的书来看,或是守在电视机前,关注一些有关疫情的报道,让人忧心而无奈。我一次次播放《多想活着》曲子,看那些配的抗疫图片和视频,又百度了这首歌曲创作背景,查了翻译成中文的歌词,结合宅家抗疫的心情,写下了一首律诗:《俄罗斯歌曲多想活着》峻岭崇山尚可攀,峰回路转水潺潺。儿时多少英雄梦,逆境终归谈笑间。安宅自然烽火远,慈亲只合栅棚探。如今细数悲凉事,最是煎熬堤上观。当我把这首诗传给靳老师时,他发了一个红色的点赞过来。我发信息告诉靳老师:这首诗差点不能完成,写完颔联,思维突然断开了,怎么也找不回感觉,正想放在一边,待能续了再去完成。这时突然收到父亲的来电,叫我到小区后门去拿水果,说弟弟开车送过来。父亲的住处离我居住的小区不到10分钟车程,我立刻戴上口罩,从三楼冲了下去,那种急迫的心情不是为了拿水果,而是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亲人了。跑到小区后门口时,后门仍然用铁丝封闭着,弟弟将车停在离后门很近的地方,几步走到后门处,高举起一大塑料带苹果,从隔着的玻璃门上面递过来。我也不想多停留,接过水果说了句开车慢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弟弟上车没有,越过车行道铁栅栏,一眼看见父亲坐在车后排,将头伸到车窗外看着我,脖子伸得老长,一脸的关怀。抑制不住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下来,我立刻回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因为我不想父亲和兄弟在外面冒险,更不想遇上熟人看见我一把年纪,站在那里哭哭啼啼。其实父亲完全没有必要随车出来,他是想子女们了,毕竟差不多一月没有见到我们,所以到批发市场买了水果叫上弟弟开着车挨个给我和妹妹们送到小区门口。就在看见父亲伸长脖子的一瞬间,就在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时,脑子里突然冒出颈联尾联安宅自然烽火远,慈亲只合栅棚探。如今细数悲凉事,最是煎熬堤上观。我把这么长一条信息发过去,靳朝济老师回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外加两个笑脸过来。在我的印象中,靳老师只说我作品的缺点,极少点赞过。

《江河水》和《二泉映月》是靳老师最喜欢拉的二胡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新录制的mp3出来,当我想起几天前传过来的二胡曲好像没有听,重新点开靳老师近期自录的《江河水》时,显示视屏过期,真有追悔莫及的感觉。每次收到靳老师自录的曲子,有时及时听了回条信息,有时收藏起来,待空闲时播放,随后删除。心想说不定哪天又会收到靳老师自录的拉二胡音像视屏或mp3,有时还会发他儿子靳泰然的新歌发布帖子过来。这一切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收藏保存,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突然停止,因为在我心里这一切都会源源不断,时时更新。直到噩耗传来,我一下懵了,除了跟靳老师学诗词的学诗笔记用大号的工作笔记本记了二十多页,再无其他。想到这一切,真的有些痛恨自己,我流着泪写了《悼靳朝济恩师》:噩耗传来泪满襟,纷飞夏雨乱人心。难忘深夜教诗句,犹记微刋授律音。驾鹤西天闻竹笛,焚香三亚弄胡琴。恩师此去登仙境,后学从兹失宝箴。并第一时间将这一悼诗发到诗词学会微信群,作协微信群,我所在的其他微信群,杨雪主席看见悼诗立刻打来电话询问原因,在电话那端连声惋惜。一时间各个微信群、QQ群、网站、上传了很多各种形式的悼念诗词,悼念文章,悼念帖子。我唯一能替靳老师做的事就是守在我所在微信群,收集那些悼念诗文。

泸州市诗书画院的孔繁勋主任,不断将收到的悼念诗联传给我,诗词学会马育林副会长不断将收集到的悼念诗词编辑规范后重新传到微信群里。繁勋女士自得到靳老师去世的消息后,一连给我通了几次电话,每次通话时间极长,噩耗来得太突然,让人防不胜防,电话两端都在边交流边流泪。繁勛不断在电话那头说太突然了,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也不断对她说这样的话,有时就大家都不说话,伤心一阵,平复一下又继续聊一些收集悼诗的事。63日上午,在成都定居的泸州籍作家刘燕姐从小窗发了一首悼念诗过来,然后与我聊了多条语音。说好像记得我做靳朝济老师的学生是泸州市作协杨雪主席的介绍人。我说当初杨雪主席介绍我认识靳朝济老师,原本是为了进泸州市作协的事情,后来进入诗词学会完全是意外收获。没有杨雪主席,不认识靳朝济老师,可能我这辈子就与诗词擦肩而过。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我,边回忆认识靳朝济老师的经过,边以语音的方式告诉燕子姐,我是怎么无意中在电话里与未曾谋面的靳朝济老师说到爱写古诗词,又是怎么成了他的学生,再到靳老师介绍我进入诗词学会。还说到过去学诗词中难忘的一些事,也说到2019年的一天,突然从QQ上收到靳老师的信息,叫我去拜另一个诗词名家为师,并把他与这个老师的聊天记录截屏给我,大意是他把我带入诗词初级班,让这位老师把我带入进修班。并把我的诗词创作情况告诉对方,说我爱读书,爱写,佳作不多。我与燕子姐说到这里时,泣不成声,我说以前没有细想这件事,现在想起就难受,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想起给我介绍起老师来。燕子姐说:小孙,你说的这些事令人感动,你就把这些写成一篇纪念文章。我说以后会写一篇回忆式的文章,现在写不了,心里太难受,理不出头绪来。在泸州市博物馆工作的诗友洪叶发来信息,打来电话,述说自己由于工作忙,常常忽略靳老师发给她的信息,说到伤心处,在电话那头失声痛哭。又听诗词学会一位老前辈说,如果靳老师发病时人在成都或泸州,或许是另外一种结局。再急的病,疫情期间,首先要接受核酸检测,何况身在异地他乡,诸多不便,可想而知。不免想起次生灾害的信息来。

2020625日,端午节,我习惯性地早起,把端午节的祝福发出去,点开靳老师的微信,突然想起靳朝济老师已经不在人世,我一下哭了,流了好多眼泪。每到节日我总是把第一条祝福发给靳老师,如今老师的微信还在,QQ还在,他却不能收到我发出的祝福,我再也不能收到老师的任何回复。想到这里,我流着泪写下了《庚子端午有怀》:菖蒲艾草又端阳,忆起曾经说楚狂。凌晨欲把清笺寄,临屏轻点忽彷徨。2020712日下午,收到景枫印务信息,我的《听荷斋吟草》诗词集印刷完成。忙碌了近半年,作品即将问世,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听荷斋吟草》在4月中旬就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却因为疫情推迟了印刷时间。这本集子既是我学诗以来的一个小结,也是给靳老师交出的一份答卷,如今诗集出版,老师却不在人世。真的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从将诗集拿回家那一天起,我常常望着那一摞摞书发呆,如果可能,真的好想拿一本诗集放到靳老师坟头,接受老师的检验,再听一次老师的教诲。翻开《听荷斋吟草》,脑子里立刻浮现当初我准备出一本集子,征求他意见时的回复:你的好诗在几年之后,如经济许可,也可先出一简单集子。想起这条信息,我似乎明白靳朝济老师为什么帮我另找老师了,或许世间万物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又或许朝济老师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对未来之事先知先觉。无论什么原因,我都要说一声谢谢您!朝济老师,你在天堂好吗?还和生前一样写诗词文章写书法作品吧?还在一遍一遍拉您喜欢的二胡曲吗?您那么先知先觉,一定看得见这一篇文字,您还和以前一样监督我学习吧!朝济老师: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学生。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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