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何所以?天地一沙鸥。”天高地阔,筑庙堂几座?人似沙鸥,徙江湖几场?庙堂也好,江湖也罢,它就在那里,等着你涉足。荣耀的继续被荣耀荣耀着,卑微的却并不显得如荣耀般想象的卑微。它们从未静下来思考过,谁能离得开谁呢?不正如爱与被爱、选择与被选择么?上一秒已然成为历史,在上一秒还未结束之前,下一秒早已迫不及待。天地每一刻都是初开。庆幸的是,我竟然在上一秒与下一秒交接的刹那得以立足。于人海之中,这确为一件幸事。
来的时候,于墙隅处不时闪烁着光亮,还是有些许烟尘侵袭。这是前进的指引,还是向前的迷障?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在这光亮与烟尘的交织之下,在我感知它们存在的刹那,我得以立足。虽不似天地,却置身于天地;虽似沙鸥,却得以小憩。无论谁来拷问我,我承认,这一刻,我是极为欣喜的!即便招来庙堂的或是江湖的艳羡,我也丝毫不予更改。身在何方,难道不都是在漂泊么?为什么要更改呢?即使是有迷障,我早已在这漂泊中感受到快乐,更何况还有光亮。我的爱人,她自会给予我温暖,她自会照亮着我。我仿佛已料到她会朝着我招手。瞧!她正在向我招手,我知道,她见我“应如是”。我于天地间飘将而去,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我逐渐靠近的地方,等待到达,才发现仍是江湖。她静静地,踏月而来,在水一方,一袭白衣,蛾眉螓首,红唇皓齿,玉足过处,鱼儿翻涌。这样的江湖,谁不曾爱?庙堂笼罩于烟尘之中,光亮在风中摇曳,渐渐弱去,只有钟声还在山谷里如魂般游荡。过一时,光灭声息,烟消日起,庙堂尤为辉煌,才发现,它矗立于山,上至极限。这上至极限深处的庙堂,相较于同样极限江湖深处的江湖,别样的美,可究竟还是比不上玉足处的鱼儿涌动。
去吧!那早已燃尽的灵魂,不知会被谁拾起。今夜的灵魂俯拾即是,它们成群结队井然有序,绝不取于诸邻。那一个个上了烙印的灵魂,不知是否有人前来认领。
去吧!那消逝的光亮,必定会在另一个时空延续。它还会照亮我么?它自会照亮着我。
去吧!那翻涌的鱼儿,它们早已寻到滋养的江湖,不正在嬉戏么?在它们脊背上踏过的玉足,业已在岸边休憩,立为伊人,静静地等待另一方。无论是所谓或是无所谓,彼此经过、来过。
去吧!那庙堂的钟声,敲钟的沙弥早已睡去,他梦见了他的妈妈。明早的钟声会更加响亮。响彻山谷!
去吧!那辉煌的庙堂,在神灵的庇佑下,定有一日坍塌。菩萨本是凡人造,凡人何苦敬菩萨。到底是谁庇佑了谁?那辉煌的庙堂必定有一日坍塌。
去吧!烟尘!去向何方?它一直在去的路上。不同的是,一些成为迷障,一些幻化五彩,一些在胸膛吐纳……!
去吧!……所有的命运,各就各位,毫不相干。
唯有我仍在立足处踱步。于天地间不远处飘来的被遗忘的几页纸钱落在我的身旁,就在我立足的地方,如无人认领而无去处的任何一个物件,躺在那里,我仿佛听见它们的喘息。我知道它们梦想如灵魂般飞翔。我一页一页将它们整理妥当,在逝去前给予它们应有的尊严。它们躺在那里,就在我的身旁。躺下的物件仍然是物件。我祷告付之一炬。我看见它们飞翔起来。飞翔的灵魂才是真正的灵魂。
我于立足处触摸到了灵魂的胸膛,镌刻着“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它是天地间最大的温暖!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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