碓,是木石做成的舂米器具,由碓头、碓窝、碓干和碓脚组成。
我的故乡缺水,建不起水碾。因此,碓成了稻谷、高粱、玉米等农作物必不可少的去壳器具。
在农村,家家都有舂早碓的习惯。天刚蒙蒙亮,母亲便把从床上拉起来用背带背着,就去舂碓了。
“听哐…听哐…”我家的碓声响起,“听哐…听哐…”另一家的碓声也响起。不久,“听哐…听哐…”的舂碓声此起彼伏,飘荡在村子上空,成了故乡的晨曲。这时候,瞌睡仍沉的我,总会被这晨曲声吵醒。无奈,被绑在母亲背上的我听着这单调的碓声,枯燥无味,便又进入了梦想。一觉醒来,“听哐…听哐…”的声音早已停止,飘进鼻孔的却是一阵阵浓郁的饭香。
长大些,母亲舂碓,我就扫谷。碓“听哐”一声,我扫一下,十分默契。有时,我觉得扫谷无聊,便扫一会儿就去玩了。随即,便传来母亲的嗔怪:“贪玩鬼”。
关于“碓”的来历,我问过父亲,问过爷爷,他们都说是祖辈传下来的。具体何朝何代?无据可考。后来,在陆羽的《茶经》上看到“杵臼:一名碓,惟恒用者为佳。”的字句,才知道唐代就有“碓”的这种器具了。
光阴荏苒,时光飞逝。哥、姐和我都长大了,可以帮助父母煮猪食和烧饭了。每天清晨,母亲将猪食砍好后,便上坡干活,留哥、姐和我几姊妹在家。有时候,我们闲得无聊,便想起舂碓的活儿来。起初,哥一个人踩上碓的踏板,碓头纹丝不动。后来,哥、姐和我一起踩上踏板,碓才慢慢地扬起它那沉重的头。哥喊声:“放”,哥和姐迅速跳下踏板,碓的头就狠狠地砸了下去,撞在碓窝里“哐”的一声。那时我小,动作慢,还来不及跳下来,就被抛出踏板外,重重摔在地上。嘴鼻流出血来,哥和姐都被吓得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找来了父母,我才停止了流血。为此,哥和姐挨了父母的一顿骂。
那时,碓边时常是干净、整洁的,碓头异常锃亮,碓窝也光滑得出奇。
过了几年,村里有人买了柴油打米机。又过几年,我们村通了电,家家都买了电动打米机。有了打米机,碓的功用就越来越小。之后的日子,碓成了鸡、鸭昼夜休憩的地方。粪便累积越老越厚,气味也越来越浓,小孩不去玩耍,大人经过也绕道走。2016年,哥觉得碓边臭,又挡路,索性将碓拆掉,硬化了此地。
故乡的碓,如今放在家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退出了历史舞台,消失在故乡人的眼中,封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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