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懂事以来的沧桑巨变和飞速发展,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吃饭变化。
据今年90岁的老父亲回忆,解放前我家一贫如洗,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饥寒交迫的生活。父亲7岁时,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祖父带着一家6口人背井离乡逃荒到湖南郴州磨心塘,靠给地主当长工、打短工,以红薯掺着糠菜度日,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一顿大米饭。
抗日战争结束后,祖父带着一家人回到郴州市苏仙区栖凤渡镇的老家。新中国刚成立,我家分到了一些田土,虽然还需以大米掺些红薯,但基本上没有忍饥挨饿了。逢年过节还能吃上大米饭。
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刚过。那时,物质匮乏,尤其是在农村,许多人还处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境地。父母亲辛苦一年的工分,也只能换来一千多斤的稻谷。而这点稻谷,对于我家七口人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红薯则成了我家解决温饱的主粮。那肥嘟嘟的红薯,是母亲灶前最钟情的食物,是父亲挺起脊梁的根基,更是我们成长不可或缺的甘甜“乳汁”。
儿时,农村靠天吃饭,没有什么水利灌溉设施,水稻收成不高,难以养活乡亲们。红薯则因繁殖快,产量高,耐干旱,不需施肥,不管土地是否肥沃,都有不错的收成。它的嫩芽可做菜吃,藤条可做猪饲料,红薯可烤、可蒸、可加工成红薯干或粉条,就是老红薯藤也能做牛饲料。在母亲的眼中红薯全身是宝,也是我们填饱肚子的宝贝。
记得有一个初秋的下午,我陪父亲翻红薯秧,除去红薯地里的杂草。我刚开始还信心满满,可后来越干越累,天气也越来越热,看着一大片红薯地,望着地里汗流浃背的父亲,心想做农民很不容易,脸朝黄土背朝天,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那天,我在回家的路上,满脸汗迹斑斑涂抹得像个小“花脸”。回来时衣服一干,后背的白色印记像画了地图一样,全身暴露出的皮肤也晒得通红,火辣辣地疼。后来,我也因此对红薯产生了一份浓浓的感恩之情。
上小学时,我爱贪玩,在外面玩饿了,跑进屋喊一声妈,母亲就会给我两个香喷喷的刚烤熟的烧红薯。我将烤得焦黄的外皮一点点剥开,就会露出金黄色半透明的薯瓤,轻轻咬上一口,软软粘粘,香甜可口,吃过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读初中后,生活仍然很艰苦,家里没钱给我购买零食,母亲总会在每年的11月份晒一些红薯片。那时称之为“红薯干”,让我在课间里饿了拿出来充饥。这样的红薯干,一吃就是好些年,充斥着我童年、少年的生活记忆。
曾经,红薯主宰农村饭碗数十年,许多人提起红薯胃就泛酸。当时村里有个歌谣:“红薯饭,红薯饭,红土地里下瓜蛋;锅铲响,锅铲响,吃下红薯味寡肝……”邻居家的小女孩娟娟竟然依此再创作,编了个橡筋舞,不时与村里的几个小女孩,成天跳来跳去!
改革开放前,我家都以红薯为主食,一日三餐大多是红薯食品,生红薯、熟红薯、红薯干、红薯粉条。因吃了红薯难消化,上课时,有的同学吃了红薯后,有放不完的屁,经常有同学在教室里发生“意外放屁”,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那年月,吃白米饭是一种侈奢。常年吃红薯,改换口味,成了我儿时的最高企盼。我从记事起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人们梦里想的,汗里滴的,碗里盛的,都与红薯有关。因而,我无不期盼有朝一日离开红薯,走出农村,融入城市。那时农村评论一个人是否有出息,总是以能否吃上国家粮、不要吃红薯了来衡量。
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调动了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尤其是袁隆平培育的杂交水稻“汕优2号”、“汕优63”创造了一个惊天神话,粮食亩产达一千多斤。我家的粮仓从此装得满满的,吃不完的粮食只好交给国家,从根本上解决了吃饭问题。当时村里有句民谣:“翻身不忘共产党,吃饭不忘袁隆平!”
如今,我从农村走来,身上流淌着农民的血,走进繁华都市,生活节奏加快,使我把许多原来的爱好都淡化了。但随着岁月的变迁,红薯成为养猪的一种食物,虽然在城市的餐桌上也只是一种配菜。可不论它是主菜还是配菜,人们喜欢还是不喜欢,红薯曾经帮助我度过了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对红薯有着难以忘怀的情感。
时下,许多人吃红薯,就像吃杂粮一样,吃红薯成为一种时尚。现在我想起来,这生活变得真快!红薯也变了。昨天还是贫穷的标志,今天又作为佳肴,堂而皇之地走进人们的生活,甚至走上了星级饭店的餐桌。
弹指一挥间,我家吃饭的变化就像是一部“电视连续剧”—从红薯米饭,到大米猪肉,再到绿色食品,折射出建国以来所释放的强大力量。泱泱大国14亿人口,如今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这真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啊!
(编辑:黔州)
红薯里有家国故事,故事里满红薯情怀!! 包谷饭混大米饭,想先吃包谷饭,经历过的知道有一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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