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龚学明
龚学明,男,网络名人生也好,1964年7月生,江苏昆山人,现居南京。记者,编辑,诗人,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80年代求学于南京大学历史系,大学时期开始诗歌创作,并陆续在《诗歌报》《飞天》《南方文学》《新华日报》《散文诗》《雨花》《南京日报》《金陵百花》《苏州日报》《淮阴日报》《扬子江诗刊》《诗歌周刊》《中国诗人》等发表诗作多篇。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诗人,诗作被收入《校园青春诗选》(1991年8月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出版有个人诗集《河水及人》(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散文集《艺术创造人生》(人民日报出版社,2004)、随笔集《上海有梦》(珠海出版社,2010)。现供职于江苏扬子晚报,为其下属的《扬子经济时报》社总编辑助理。
刷牙
根本看不清敌人,每天却要
在阵地上搜巡,来来回回
炮声不在此处
而在胃的开阔地,有时还在肠道的大路上
据说这是一道水陆两用城门
将门上的腐烂清刷掉,城内就歌声袅袅
而我的城门粗糙。有裂缝,寒风常径自潜入
崎岖不平,像一座少有人管的山脊
这先天的残缺,常让我不敢开口说理
更不敢大笑张扬,甚至羞于见人交友
每天早上,我对着这一排城门狠赶冷风
晚上再次奔赴城门,引来飞溅泡沫,灭口腔之火
我只想用我的小手段来修补城门
这其实是种非份之想,完全不能解决问题
跑步
一家婚纱城是圆的,是一个神秘的城堡
而我,喜欢在城外的圆形上跑步
我喜欢这种变速的感觉,不再有走路时的沉闷
我的双腿快速上抬,这种新鲜令我意气风发
果真有风。不是风主动来的
而是因为我在跑,产生了爽快、舒畅的风
我开始踩到了云朵,或者是白色的棉花
上苍垂下了美丽的云梯,我快要摘到好看的蟠桃
已是傍晚,夕阳用针一样的光刺破我的狂想
我从起点回到了披着终点外衣的起点
城外的人开始入城。我看到芳草萋萋
——看到的是仿真的美丽,镂空的笑意
洗澡
每天都要洗,自己设置的规定动作
宁多洗十遍,不错过一寸空间
这柔和的水此时十分坚定
它像一台透视仪固执、努力,而且高效
它绝不害羞,对于一些隐秘处和黑暗处
更是心细。水还流入我的体内,濯洗心灵
我懂得,常洗常安全。一有漏洗
就会有灰尘、油腻和麻烦缠身
如若半年不洗澡,不洗这灵魂的外衣
身体一定肮脏过甚,将高尚的灵魂狠狠拉倒
日洗吾身。尤在冬天天冷的时候
身体极压抑,容易痉挛,洗澡以求温暖
但我不会耽于我的皮肤,更不会因此整形
就像过于自省后,必乱方寸,失了阵脚
吃药
每天晨起先做减法,洗刷、排泄,梳去脱落的头发
再依次做加法,向胃中送入一粒维C,一粒倍他乐克
天冷了,眼前少有绿色,吃维C让体内长出一些绿叶
天亮了,阳光上窜下跳,倍他乐克将每天起伏的道路降为平整
年轻时我是一粒想进入胃中的药。胃很大很强,我四海茫茫
年老时药发现我才是它的对手,必须要驯服我的汹涌波涛
我开始听话。药缓释着柔情,以一种圆润的表情抚摸我
它指挥一片树林,用绿色的语调引来白色的天鹅
我的手指不再伸向天空,我的眼神选择平静的湖泊
我甚至喜欢腐烂的声音,它没有冲动,而愉悦于死亡
现在我臣服于这小小的女皇,它神秘而认真
我喜欢自由,不反对友善,喜欢睡在一粒药的专制里
剃发
我的头发是向上长的,它的野心
总是向上,试图将我的身体拽向天空
它不像一只安心的鸟巢
在树杈上构筑实实在在的风景,生儿育女
每天,头发拉紧我的神经和皮肤,让我好痛
它要学一棵树,长满虚荣的树叶
其实,我的头发不了解树的意义
树叶是向上的,但高度从来没有超过树的眼光
冬天命令树叶纷纷滑落,树独撑危局
我获得暗示,要将我的头发全部剃去
我有一个光秃的头,如同一棵光秃的树
它是一面镜子,照不见白云,只照见静静的河水
进餐
一日三餐。刚生下时并不知绳规
只肯吃母亲的奶水,又香又甜
懂得三餐的规矩时,我便成了一个
守规矩的孩子,老实本份了大半辈子
年少时,胃最叛逆,它反对饥饿
反对稀饭正餐,夏偸食甜瓜,冬生啃山芋
嘴巴一遇红白良机,便豪情万丈
隐藏于后的胃急于打个翻身仗,满桌归仓
而理想一次次被忽冷忽热的进餐伤害
瘦弱的人生似胖非胖,中年的影子是一碗薄汤
如今进餐已开始做减法
不吃爱跳龙门的鲤鱼,放弃经风受雨的韭菜
已经在品味过午不食这个词的滋味——
淡得正好。必要时加吃一些有些禅味的香菇
泡脚
这是我身上最出彩的部分
细白,小巧,那样的精致和完美
有时我甚至怀疑,这不是我的玉
这是山上羊的脂肪,或者长在闺房
其实,它是最辛苦的两头牛
处于生活的底层,每天还都要赶路
它不像嘴那样的娇贵
不但在显处作秀,还要吃要喝
嘴会花言巧语,而脚一定脚踏实地
在沉默中背负思想,却从不会激烈爆发
我宁愿它是我最宝贵的玉
我小心地用泪水泡它,让它更白晳更温润
我用油滋润它,并且裹于被子中
我用一个晚上的热量让它平静和康复创伤
睡觉
先将白天从胸口舀出来
将涛涛的江水从胸口舀出来
将两个洞口阖起,此时不需要亮光
这两扇门制造了一个黑色的秘境
必须将水面平躺,风远行
涟漪下沉。月亮的爪子在瓦楞上悄无声息
秘境中需有连续的雨滴
它们被称作鼾声,起伏于窗帘内外
故事浮上浮下。它们被叫做梦
总是有头无尾。春梦则最为迷人
其实,最需要将警觉和抵抗交出去
沉于水底,细成粉末,割断与床的暧昧
吃了麻醉药的人都说,感觉像睡了一觉
这多好!——睡觉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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