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门,一定要春天去。山溪水来自纯净的春雪,暗香四处浮动。
桐花呼唤春寒料峭,越冻它越在苞里窃喜。春光明媚,便放开笑声,一簇一簇开了颜。低调的色彩,淡白素雅,娇羞着脸庞。路过,风来,花儿絮语,向你倾诉前世的缘。
草儿褪去冬天凌乱的棉袍,青葱似的将嫩绿一根根直立,争先恐后赶春的集。高的牵着矮的,胖的挽着瘦的,坡上的带着坡下的,一波一波,浩浩荡荡。山峰顶上的藤蔓又向前爬了一节,又长粗了一截,藤条上挤满了不会寂寞的时光,像微微凸起的少女乳房,蕴藏着未来的繁茂。
溪水里的碧绿,是草儿自恋的影子。太阳滑过叶片,给影子别上金质发针,一闪一闪,草儿瞬间华贵。
从两块石头之间看风景,恰好是擎天柱,衣袂飘飘,是树在悬崖上与风嬉戏,你惊骇了一下,以为窗外的风景在神来之笔画在画布上。
九道门,山峰连着山峰,重重叠叠。用峰做门栓,用天地做门板,像机咔咔嚓嚓敲门,热情的山径、温柔的花香微微弯腰,作出“请”的姿式,你感受到做一个山里客人的怡然自得。
背一背篓日用品的山民,眼含晚霞,带着大山的影子很快隐没于崇山峻岭中。“哎——”吼山的嗓子不带一丝杂质,吼出春的暖色,惊醒青翠的静谧。
母亲那些淡淡的忧伤
记忆里,母亲脸上没有过夏日的朗笑。
淡淡的忧伤在远方。
冬日站在西山凝望,红且又圆又大,一条杀猪凳安静地放在屋檐下,土墙,草房。瘦架架的猪在圈里胡乱地拱来拱去,一百来斤,有半边要交税,长板凳等猪的嚎叫,已经等了一年。有时,母亲会坐在杀猪凳上,郁郁地望着远山落日。我看不懂,无趣,默默地去洗那些不带油腥的碗。
洋芋像一粒粒珍珠,在生产队的场坝上乖乖地呆着,从母亲粗糙的手里滚过,去泥,等待蒸煮。剩下的半背篼洋芋不敢出声,仿佛一出声就泄露了自己不是夜明珠的秘密。
高考失利,远行复读,她只送我到门口,不声不响,把新买的被子递给我,我不知道气谁,一走了之。父亲在信里说,你走后,她悄悄了掉了好多泪。
那个春天,她躺在病床上,像春天的泥土,不喊痛,偶尔呻吟也被她压回了土里深埋。用微笑,看着我青春生长。
生命走到尽头,更是无声无息,眼角静静滚落几滴泪,总结了她的一生:隐忍,用淡淡的忧伤,默默地承受生死。
那些淡淡的忧伤,从此流进我的血液。
小鸟儿在梦里飞翔
一把艾草,是一把利剑,深深地插进鸟妈妈的心脏。
一把放在门框上面的艾草,便是一个家,家里有爸爸妈妈和未出生的孩子。
弱小的身躯装着博大单纯的母爱,在门框上安家,能避开日晒雨淋,却看不见死神降临。
端午节的艾草,在诗行里行走,一世的清香祭奠伟大的诗人。鸟妈妈,你也想做一只有诗意的鸟吗?鸟的翅膀在天空,歇脚的地方与人紧密相连,院落里的树、瓦缝或一垛草。你怀着对主人的莫大的信任,将家安在人进人出的门框上,小小的隐蔽。信任像碎片,轮廓不清。主人眼前血肉模糊,心底也血肉模糊,艾草的香成了送魂的香。鸟妈妈在开着白色花朵的木槿树上瑟瑟发抖,连凄叫也只有自己能听到。谁是凶手?问花,花不语,问门,门沉默。
门框上的一把艾草摔地上,未长出一片羽毛的小鸟儿在梦里飞翔,轻轻的,灵魂升天。
【编辑:张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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