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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杨汝洪    阅读次数:7812    发布时间:2013-09-09

 

守着老房子住了三十多年的二哥突然打来电话说,准备把老房子拆了,重新盖砖房。听完电话我先是诧异:老房子好好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块木板,甚至房顶上的每一片瓦,都是父母辛勤劳动的结晶,谁都没有资格让它突然就在那个美丽的村庄消失!紧急着我很内疚的认为:大哥十几岁就外出读书,毕业后进了城闯荡他的事业,结婚后也很少回老家一次;我也是小学就离开了家,读书、工作、结婚……都在外头,除了过年过节回家看望父母,几乎也不回去。就二哥把家安在老房子,默默守了它三十多年。屋顶漏雨,地基下沉,木板腐朽,都是他毫无怨言地修整。如今他要拆掉老房子盖新房,我还能说什么?

老房子在我心底里留下了一生中最为深刻的印记。

老房子刚建的时候我在县城读中学,大多数房间都是用玉米杆围起来挡风遮雨。中间一间是堂屋,倒是用木板装好了的,板壁也很平整,因为堂屋是农村家庭最为神圣的地方,堂屋里神龛中间找了毛笔字写得好的先生写了“ 香火”,“天地君亲师位”几个大字尤其显眼,其它各路菩萨也用红纸拆成条写了牌位,显得十分庄重!堂屋中间一张八仙桌,摆着供品。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家庭都很贫困,每个星期六我要回家带上能吃上一个星期的米,用罐头瓶子装上满满的一瓶辣椒,再把身上唯一一套像样的衣服洗干净,星期天下午才回学校继续学习。严厉的父亲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苦,经常说全家人干活,就你一个在县城读书,多好啊!“多好啊”这简单的三个字,深深地扎进了我脆弱的灵魂,好几次我都准备丢下书本离家出走,到远处去寻找我憧憬中的幸福生活,也许是意志不够坚定,都被父亲逮着了。父亲每次都严肃地把我拉进堂屋里,和我一起跪在神龛前,指着“天地君亲师位”先是把我大骂一通,接着就讲读书怎么好怎么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道理很难想象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回忆起父亲的教诲,心里不免有些莫名的痛:通过努力我考上了师范,成为那个村庄第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通过努力我在县城买了房子,迁走了农村户口,变成一个真正的市民;通过努力,我买了轿车,告别了日晒雨淋的日子……然而父母说他们永远也不想跟我走,愿意守着老房子,和那些把我们兄弟姐妹养大的贫瘠的土地。

二哥还在电话那头等着我回话,我鼓足勇气说:“哥,如果父母愿意,你就拆了吧。”挂完电话,冰冷的泪水早已打湿了我的双眼……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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